“观音土又被称为高岭土,长得就像黏土一样,是白色的,灾荒的时候,灾民们吃了它会短暂的失去饥饿感,所以才会被用来充饥,少量吃一点是没事的,但是如果一直吃这个东西,就会因为人消化不了,腹胀而出恭困难,最后活活胀死。”李言蹊淡淡的回答道。
新宁王虽是富贵闲王,但也懂民间疾苦,他插嘴说道:“有时候,那些饿极了的灾民们,宁愿胀死,也好过饿死。”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李言蹊看了看那边排队的衣衫褴褛的人群,不禁庆幸自己还是做了一点好事。
他挥了挥手,“好了,大家走吧。”
梅婧怡抬起头来,从衣袖里把失而复得的荷包取了出来,走到那位管事面前,“这位大哥,先前我言语不当,误会了贵公子,抱歉,这里是我的一些心意,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为灾民们出一份力。”说着把整个荷包塞进了管事的手中。
管事下意识的接过,不易察觉的转头看向李言蹊,看到自家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放心的收下荷包,“在下替我家少爷多谢这位公子。”他打开荷包,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几块银子之外,竟然还有两枚五两的金锭。
“这......”管事手中掏出金锭,为难的沉吟。
要知道,大明朝日常百姓流通的货币主要还是铜钱,银子已经是硬通货了,而金子那就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金元宝更多被达官显贵用于收藏,很少用来流通,而是被视作财富的象征,金锭虽然已经可以私铸,但官铸和私铸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官铸的金元宝多用于皇帝赏赐等,仅供统治集团内部使用,平民百姓几乎无法、也不敢接触,有的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金锭长什么样。
管事看到那两枚金锭的下方清晰的刻着“随驾银作局销溶,万历十四年八月”等字样,还刻有匠人的姓名,知道这两枚元宝乃皇帝赏赐,眼前的这位公子定是贵不可言,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收。
梅婧怡看出管事的为难,连忙说道:“管事莫要推辞,还请收下,这是我为灾民做的一些小小心意罢了。再者,我与贵公子虽不相识,但神交已久,这也算是投石问路了。”说着说着,脸都变得有些红了。
李言蹊听着想笑,但看对方的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
梅婧怡怕对方还要推辞,转身说道:“陶兄、王兄,我们快走吧。”说着带头快步离去。
一路无言,五个人漫步在太原府繁华的街市上,商队的驼铃发出叮当的声音,叫卖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自己的商品,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与刚才城西北那破败荒芜的街巷,双眼空洞无神的流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梅婧怡更加深刻的理解了李言蹊刚才那番世有黑白的论调。
直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才又回到六味居,因梅婧怡的马车和李言蹊二人的马匹皆还留在那边。去时并不觉得路远,回时才发现刚才走了近四分之一个城市。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与陶兄、王兄相交半日,青台受益匪浅。”梅婧怡站在马车前与李言蹊二人话别。
“青台贤弟从京城而来,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新宁王问道。
梅婧怡沉吟了片刻,说道:“寒食将至,我准备不日前往介山,凭吊先贤介子推。”
“介山已经属于汾州府,据此两百多里,青台贤弟如果脚程够快,一天就可到山脚下。”李言蹊属于地头蛇,周边的风景名胜也是如数家珍,闻言介绍道。
梅婧怡颔首,踏上马车,拱手对李言蹊和朱鼐钧说道:“两位,有缘再见!”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
李言蹊和朱鼐钧拽着缰绳牵着马,漫步在太原府的街道之上。
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李言蹊身旁,躬身一礼,也不说话。
“如何?”李言蹊淡淡的问道。
“回禀公子,小人已经亲自查探过了,那狄三的确没有将小乞儿弄残疾专门用于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