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船只渐渐驶离码头,蓝粒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曾两次偷偷看着颜朔乘船离开。
那时候她以为只有被留在原地的自己会伤心。
可是当今天,她成了那个离开的人时,心里仍旧酸酸涩涩的。
码头上送别五福的百姓渐渐散去,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小小仍旧久久的挥舞着手臂。
她知道主子的视力极佳,一定能够看到她的不舍和惦念,从而决心早点回来。
比起生活了十数年的京城,她们却一致觉得,这个只过了三年的地方才是她们的家,他们共同的家。
蓝粒粒走后,小小没有住进府城的小院,而是和沈流住在酒楼充满油烟味的后院里。
然后隔上一段时间就回蓝府住上两天,小小会去只有她能上去的山顶把蓝粒粒住的二层小楼打扫干净,通风换气。
然后在厨房做一大堆主子从来学不会挑剔的美味,和常喜等人,还有一群长大的护卫们坐在一起。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也会把食物都搬到小了一半的练武场,一起说笑喝茶吃东西。
明明蓝粒粒在的时候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更是极少和他们说话。
但是当她离开后,不止小小,每个人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哪怕是那些经历过太多次生离死别的太监宫女们,仍旧觉得少了丝乐趣。
只是他们习惯了艰辛,似乎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因此,除了心里的一丝寂寥,面上并没有太多改变。
忙完各自的事情后,依旧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者下棋,或者钓鱼种花。
唯一有所改变的是,阿大几人和他们的关系更为亲近了,连整日埋头做机关暗器的天老,也时不时出来,和大家下棋钓鱼。
他们好像变成了留守的孩子和老人,相互依偎扶持,等待着这里真正的当家人归来。
被众人记挂的蓝粒粒,此刻正坐在虎兄的背上,优哉游哉。
瞿瑾穿着棉袄皮衣,头上还带着个厚重的皮帽子,时不时用带着手套的手往上扶扶挡住眼睛的帽子,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老虎带上船的,这家伙不会晕船吗?”
蓝粒粒看着他因为说话呼出来的白气,眨了眨眼,
“谁说我带它上船了,虎兄聪明着呢,一直在岸边跟着咱们的船。我还以为它得孤零零的一直跟到京城,没想到船只走了一半路程。”
瞿瑾又跺了跺脚,
“我没在京城生活过,难道北方都这么冷?运河全都冻成了冰,难不成咱们夏天用的冰就是从河上开采的?”
蓝粒粒还真不清楚这些事,但是她对极端气候还是有所了解的,
“今年大旱,天气比以往冷也说不定。”
“这倒是。”
瞿瑾也模模糊糊有这种印象,天灾经常是赶在一起来。
有的地方大旱,同时有的地方闹洪灾。
“你回马车吧?”
瞿瑾又小跑了几步,感觉脚上终于有了知觉,
“行,不打扰你喝西北风了。”
他一骨碌爬进马车,看到年轻力壮的五福,还有老神在在的蔡公公,心里一阵酸丢丢。
只有冷得牙齿打颤的沈耀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他不是年纪大了,而是这里真的太冷!
他刚把脚从冰凉的鹿皮靴里拔出来,仗着师父的名义塞进五福的被子里,马车突然急刹车,紧接着震天的喊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