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哭着没有作声,那老太医倒也不知懋嫔有没有听进去的,瞧着人那流不尽的泪想来是没听进去了。
老太医不由得轻叹一声儿,这医者纵使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向来是医身不医心的,懋嫔娘娘自个儿放不下心结,那任旁人再怎的劝也是无用,他也不过是一介太医罢了,着实多说无益,也罢、也罢。
放下了方子,老太医便进去瞧了眼乌拉那拉氏去,乌拉那拉氏如今也临近崩溃,身子亦是虚到了极点,且别看刚刚还笑呢,那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这会子断没力气再笑了,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倒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给乌拉那拉氏口中塞一药丸子吊着命去,老太医又给乌拉那拉氏施了针,这才叫乌拉那拉氏的脉象暂稳了去,要想叫乌拉那拉氏活到死期,如今倒不好叫人继续醒着了,老太医又给乌拉那拉氏喂了嗜睡的药丸子,且看着人睡熟了,这才慢慢的去到了懋嫔娘娘跟前儿。
“回娘娘话,如今乌拉那拉氏身子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若想叫她撑到明日,今儿怕是折腾不得了。”
宋格格白着脸惨笑两声,原只恨自己懦弱,连磋磨人的活儿都做不好,可如今竟是连磋磨乌拉那拉氏的机会都没有了,眼下她还得护着乌拉那拉氏,叫乌拉那拉氏好生活过这几日时辰。
“罢了,你回去吧,我到底是会让她饮鸩而死的,断不会违逆了万岁爷的意思。”
宋氏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哭也哭了,笑了笑了,这会子通身的疲累,她竟萌生出就这般一睡不醒的念头,可心中的恨到底是驱使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乌拉那拉氏去死,如今便只好平静些熬着。
那老太医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忙规规矩矩的行礼退下,出去后一再嘱咐懋嫔娘娘身边儿的奴才督促着娘娘好好用药,旁的关心便也不该有了。
宋氏平静的躺着,不想动亦不想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屋顶,像是个活死人似的,无一丝丝生气。
白燕也不敢动自家主子去,看样子主子是吃不下药也用不下膳了的,白燕不知该怎的劝,只能时不时的捻着帕子沾些水给主子润润唇,想来等乌拉那拉氏死了就好了,人都死了,主子便也无处恨去了。
宋氏便一直这般躺着,直等着到了子时,外头备好鸩酒的陈福陈公公来了,宋氏这才恢复了神彩似的起身稍整了衣衫,给陈公公好好见礼去。
“这大半夜的还劳烦陈总管来一趟,您知会个小公公来便是了,还劳得您大半夜的歇不好去。”
苏培盛和陈福在潜邸的时候皆是万岁爷的左膀右臂,如今苏培盛是大总管了,陈福倒也没得了什么亏待,两个人如今一明一暗,一个帮着万岁爷处置明面上的事儿,一个帮万岁爷处置暗地里的事儿,两个倒也配合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