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治书侍御史唐临弹劾封德彝生前阴持两端之事,唐太宗命大臣讨论。民部尚书唐俭道:“封伦生前深受恩宠,而罪过暴露于死后,所任的官职不能全部褫夺,请收回封赠、更改谥号,以为惩戒。”唐太宗遂剥夺封德彝的司空之职,削除所封食邑,改谥号为缪。
这是《旧唐书》之中对封德彝的一段记载,当初王曦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曾经有些疑惑,侍御史唐临弹劾,莒国公唐俭再补一刀,导致封德彝身败名裂的两个人都姓唐,真的是巧合吗?
直到王曦在百骑司的卷宗里找到杨广起居注的一段记载,当时任黄门侍郎唐跤因不肯接受虞世基的收买,被虞世基的马仔封德彝在杨广面前大献谗言,杨广以藐视皇威为罪名将唐跤下狱,封德彝又买通狱吏对其百般羞辱,最终冤死狱中。
而唐跤,出自京兆唐氏,唐临的直系叔父。莒国公唐俭虽然不是出自京兆唐家,但是并州唐氏与京兆唐氏的渊源千丝万缕,如此看来,事情就简单了。
要扳倒一位开国公,以王曦的敏感身份势必会掀起天大的猜忌与波澜,只是历史上主导此事的唐临如今只是万泉县丞,还未做到治书侍御史的位置,而要等到十七年后再解决此事显然又是不现实的,无奈之下,王曦只好先去拜访莒国公唐俭。
唐俭严格来说也是一位武德老臣,但与长孙顺德等人不同,唐俭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武德二年随永安王李孝基征讨刘武周,兵败被擒,唐俭不但临危不乱,且利用独孤怀恩谋反之事助李世民大破刘武周,还朝后任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检校黄门侍郎,封为莒国公。仍旧担任遂州都督,食绵州实封六百户。
因此唐俭乃是武德、贞观两朝勋贵中为数不多的同时被李渊与李世民两位君王视为心腹的重臣。
如此位高权重之臣,王曦的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底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俭对王曦十分的推崇,两人从先秦的纵横学派到汉末兴衰一直聊到日落十分,王曦才不得不意犹未尽的道明来意。
唐俭沉默了良久才揪着胡须眼神精烁的道:“封德彝此人首鼠两端,若能揭开其真实面目,还朝堂一个郎朗乾坤,老夫自然当仁不让,只是如今的起居令乃是颜思鲁,太上皇的起居注也在颜家手里,颜家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即便是陛下想要一窥起居注都不可得,小友若能解决此事,老夫便敢将封德彝身败名裂!”
王曦默然,唐俭的理由很充分,玄武门之前,封德彝在李渊面前支持李建成之事也只有李渊的起居注里会有记载,没有起居注,就没有扳倒封德彝的证据,历史上唐临也是后来做到治书侍御史时才从颜家手里看到了起居注,颜家……王曦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好……
送走王曦,唐俭立时便换下了笑眯眯的样子,一名老仆走进,疑惑的问道:“这白鹿候自来长安便风波不断,出了名的不好相与,阿郎今日怎与他交谈到这般时候。”
唐俭轻哼一声:“驱虎吞狼,纵横捭阖,老夫对春秋的纵横学说神往已久,今日与鬼谷高徒一番相晤,果然受益匪浅。听说邢国公的公子房遗爱与这白鹿候打残了封德彝的儿子,封德彝御前哭殿,陛下不得已将房遗爱下狱,这王曦此举看来也是为了救房遗爱,只是出手就要扳倒一位历经三朝的开国公,端的是好大的手笔啊!”
老仆若有所思:“陛下早有驱逐封德彝之意,只是碍于他乃是武德老臣,又久驻中枢,不好无罪轻动,加上唐家之事,王曦此举正与阿郎不谋而合,阿郎为何还要他去取起居注?您明知道颜家这种史官门庭,历来将这东西看的比命都重要!”
唐俭轻哼一声,笑道:“王曦要驱使老夫为他奔走,想要置身事外怎么行?你没见他也没有拒绝吗?显然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彼此心照不宣罢了,这个白鹿候,还真是对老夫的脾气!
速去泰州,让唐临回长安一遭,大仇得报,不亲眼目睹,怎能畅怀大笑?”
“盗取起居注?”宇文风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曦:“你莫不是疯了?真当百骑司百无禁忌的吗?”
“我又不是不还,让百骑司的高手偷出来,用完再悄悄放回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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