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知茉压低声音说道。
赵?小心地开口，“姐姐，你带我跟母亲离开吧。”
“赵家容不下你吗？”洛凝璇看着他说道。
“也不知是为何，父亲如今待母亲是越发地冷淡了，对我也是恶言相向，只说我是丧门星……”赵?低着头，眼泪再次地落下。
“这是何时的事情？”洛凝璇想着，难道赵家是一丁点都不顾及她会发难不成？
还是觉得，如今的姑姑早已没有了依仗，毕竟，她不是秦蓁，乃是洛凝璇？
洛凝璇阴沉着一张脸，只是低头看着赵?。
赵?抽泣地说道，“也就是两个月之前的事。”
“两月？”洛凝璇皱眉，沉吟了片刻，那不是林家事发之前？
林玥死之前吗？
洛凝璇暗自疑惑，这赵家因何如此呢？
赵?见她似是在沉思，便也不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那手却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生怕她将自己抛弃了。
洛凝璇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哪里还有素日的那笑颜，甚是心疼。
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自幼在秦家也是如此过来的不是吗？
可是后来，自己的母亲并非是程氏，时至今日，她都不知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人？
赵?的确比他幸福多了，最起码，母亲还在不是吗？
洛凝璇抬手轻轻地抚过他的额头，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赵?忙不迭地点头。
知棋上前，“大小姐，这赵老夫人的身子，瞧着也不近大好，这以血换血，也不是长久之计。”
“嗯。”洛凝璇能从赵老夫人适才的口气中判断出她如今的病情。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后说道，“带着姑姑回府。”
“若赵家人阻拦呢？”知棋连忙问道。
“就给我直接打了。”洛凝璇沉声道。
“是。”知棋垂眸应道，连忙去安排了。
没一会，秦晚秋便被抬了出来。
刚抬到软兜上，盖上毯子，便听见远处传来匆忙地脚步声。
赵大老爷已经带着人逼近。
洛凝璇神色冷然，只是缓缓地往前走着。
“这是何意？”赵大老爷冷声道。
“我姑姑身子弱，我要带她回府养伤。”洛凝璇淡淡地开口。
“她嫁入赵家，便是赵家的人，怎能随意被你带出去？”赵大老爷嗤笑了一声，“更何况，她算你哪门子的姑姑？秦家可是被灭门了。”
“灭门？”洛凝璇挑眉，“不若，你直接入宫去评理吧。”
她说完，再也不理会赵大老爷的阻拦，继续往前。
赵大老爷自然看得出洛凝璇身后的人身手不凡，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在秦晚秋抬着越过他的时候，他沉声道，“你出去可以，可是要想再回来，怕是不能了。”
秦晚秋没有想到，自己到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早已心如死灰，若非是为了?哥儿，她怎么可能这般忍气吞声？
洛凝璇扭头看向赵?，而后又看向秦晚秋，“姑姑，日后?哥儿便留在我身边，赵家若是敢休你，那?哥儿日后便断绝了与赵家的来往，再也不是赵家的子孙。”
她说完，冷笑一声，“我倒要瞧瞧，赵家是想翻天了不成？”
赵大老爷听着，面色越发地不好了。
秦晚秋突然讥笑道，“不是休书，而是和离。”
她说完，轻轻地抬手，再也不看这赵大老爷一眼。
洛凝璇清楚，休书一封，对于一向高傲的秦晚秋乃是耻辱，若是和离，那是她秦晚秋不要的。
赵大老爷怎么可能容忍和离这种事情呢。
“只能休书一封。”赵大老爷扬声道。
“那你大可试试。”洛凝璇站定，沉声道，“我觉得会让赵家从这京城内消失。”
赵大老爷对上洛凝璇那冰凉如水的双眸，那眸底的幽暗，让他也忍不住地颤栗，他竟然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毕竟，为了一个女子，将赵家搭上，的确不值当，可是，这个女人……
赵大老爷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洛凝璇带着秦晚秋还有赵?离开了。
“蓁儿……”秦晚秋还是习惯如此称呼她。
洛凝璇扭头，看着她，“姑姑，不妨事儿，赵家不敢休您的。”
“嗯。”秦晚秋本就性子高傲，如今出了赵家，反倒松了口气。
等她被抬进了马车，伸手握着赵?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往后，你便跟着你表姐，莫要再回来了。”
“那母亲呢？”赵?轻声问道。
“我也陪着你。”秦晚秋打算不再回来了。
洛凝璇轻轻点头，“好。”
“可是，你即刻要出嫁了。”秦晚秋皱眉，“我这处……”
“姑姑放心吧，我另开了府，日后您便与?哥儿住着，那处便是你们的家。”洛凝璇继续说道，“不用有所顾虑。”
“好。”秦晚秋早对赵家寒了心，而如今洛凝璇的地位非凡，日后与九王爷成亲了，便是皇家人了，赵家自然不敢轻易地招惹。
“那姑姑当真要和离吗？”洛凝璇坐在一旁，将她身上的毯子掖了掖，轻声问道。
“和离。”秦晚秋目光坚定，“我定然不会丢了我最后的一点颜面。”
洛凝璇清楚，这是她留下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了。
赵?年岁还小，却也懂得了一些道理，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故而，对母亲是十分依恋的，他宁可抛弃自己原有的身份，也不愿意与母亲分开。
洛凝璇看向赵?，“毕竟你身上流着的是赵家的骨血，如今你还小，日后若是心生怨念了呢？”
“不会。”赵?仰头眼神坚定地回答。
洛凝璇冲着他温暖一笑，“好。”
赵?擦干眼角未干的泪痕，破涕为笑。
秦晚秋欣慰地看着这二人，心中也是颇为感慨的。
“姑姑放心吧，我定然会给您出气。”洛凝璇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赵?重重地点头。
知棋凑近知茉的耳畔，“我这眼皮最近跳的厉害。”
“你又想说什么？”知茉皱眉，盯着她。
“就是有那么一丁点不好的预感。”知棋轻咳了一声，冲着知茉眨了眨眼。
“你不是眼皮跳，你是眼神有问题。”知茉抬手，冲着她的额头敲了一下。
“哎呦。”知棋捂着额头，“干嘛？”
“让你醒醒。”知茉说完，又抬起手，“醒了没？”
“醒了，彻底醒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知棋委屈地嘟囔着告饶。
知茉挑眉，“这还差不多。”
知棋见她晃动着手，连忙缩了缩脖子，然后往一旁挪了挪。
知茉好笑地看着她，然后扭头轻声道，“大小姐，姑奶奶的院子？”
“姑姑住在东院，往后这府上的事儿，也都交由姑姑决断就是了。”洛凝璇低声说道。
“是。”知茉低声应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安排了？”秦晚秋到底没有想到，洛凝璇竟然如此爽快。
她已经不姓秦了，不是吗？
洛凝璇始终记得秦晚秋对她的恩情，她向来知恩图报，对秦晚秋心存感激。
如今她有难了，而在洛凝璇的心中，她便是她的亲人，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
洛凝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秦晚秋放宽心，好好地养身子。
等安顿好秦晚秋之后，除了秦晚秋从赵家带着的得用的丫头之外，其余的都是知棋特意挑选的。
也都逐一地让秦晚秋过目了，更是将这些人的花名册，以及卖身契一并交给了秦晚秋。
秦晚秋内心是感动的，毕竟，洛凝璇想的如此周到，显然是想日后让她待在洛家了。
秦晚秋突然想起了自己未出阁之前的日子，这些年来，她一直子嗣艰难，好不容易生了哥儿，可到最后，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赵家可以要挟赵?牺牲她一回，必定还会有下一回，到最后，她也只能殒命。
可是，外头却只会说她是暴毙，难道真的会歌功颂德地赞扬她吗？
她看是未必了。
毕竟，在她离开的时候，赵家对她的冷漠，早已让她明白，赵家，早已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秦晚秋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儿子考虑，故而，她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日后也只想让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好前程。
毕竟，依仗着洛凝璇，比赵家更好。
秦晚秋暗自摇头，对于洛凝璇，她是真的疼爱的，当成自个的女儿般疼爱的。
如今这样，反倒让她松了口气，彻底地将心头这些年来积压的大石落下了。
钟妈妈离去的时候，也叮嘱过她。
秦晚秋深知，钟妈妈话里有话，可是，她却无法参透罢了。
秦晚秋虚弱地躺在床上，却也是辗转难眠。
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失眠了，并非是愁绪所致，而是过于兴奋了。
这些年来，在赵家看似风光，实则是如履薄冰，如今算是彻底地逃脱了那个牢笼，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盼头。
秦晚秋激动不已，便这样笑了一整夜，直等到天微微亮，困意袭来，她便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洛凝璇醒来之后，便见孟璟玄正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对面盘腿坐着的乃是赵?，这二人，一大一小，如今正在为了一块红豆糕抢的面红耳赤的。
洛凝璇瞧着那阵仗，识趣地转了个身，继续装睡。
哎！
不就是块红豆糕吗？
洛凝璇暗自摇头，却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洋溢着暖意。
她嘴角是掩饰不住地笑容，只觉得有什么在靠近，她睁开双眼，却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眸子。
他弯着腰，低着头，面具下的容颜不知，可是那闪动疑惑的双眸，却正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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