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暗自思忖着,只觉得这大殿内威压甚重,吓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喘。
端木衢也不曾想到皇帝会突然龙颜大怒,说出这番话来,这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岂不是以为他要篡位了不成?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连累了秦蓁啊。
他当即拱手道,“还请父皇息怒。”
“滚,都给朕滚!”皇帝瞧着端木衢处处护着秦蓁,当即便怒喝道。
秦蓁腹语端木衢则乖觉地退了下去。
陈闲这才起身,瞧见皇帝那脸色依旧阴沉的厉害。
他小心地候在一旁,噤声不语。
没一会,皇帝这才冷哼了一声,而后道,“传朕旨意,秦贽欺君罔上,念在身为秦家长子,秦家这些年对社稷有功的份儿上,命他即刻返回祖籍,终生不得录用。”
“是。”陈闲垂眸应道。
这道圣旨,无疑是将秦家未来的仕途都断了。
毕竟,秦贽才是名正言顺的秦家嫡出的长子,而他不得在朝堂任用,哪怕是秦家其他的人在朝为官,也是枉然啊。
更何况,秦贽如今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即便日后会有嫡子出生,皇上也不会让秦家嫡出这一脉再入朝为官。
如此一来,秦家岂不是活生生地被排挤出去了?
秦蓁得知圣旨之后,也不过是冷笑了一声。
她当然清楚,皇帝突然发难,意在给她警告。
天色渐渐地暗了,端木衢见她一言不发,而他便坐在她的身旁耐心地等着。
半晌之后,秦贽从天牢被放了出来。
他当即入了秦家,不过却有禁卫军在外守着。
显然,是想让他今夜便离开京城。
秦贽看向秦蓁,笑了笑,“如此不是更好?”
秦蓁明白,皇帝本就想借题发挥,毕竟,诈死之事,他看似不计较,实则这心里头终究是扎着一根刺。
他看向眼前的秦蓁,“妹妹,我在祖宅守着,如此,沛世子便能回京了。”
“三妹妹也会跟着回来。”秦蓁直截了当地说道。
“回来便好。”秦贽点头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算是心照不宣了。
秦贽命南宫青墨收拾妥当,秦蓁亲自送他们出了城。
京城的夜寂静无声,可是,秦家大公子被驱逐出京的消息,却早已传遍了整座京城,无人不知。
这下子,众人也开始各自谋出路了,毕竟,稍有不慎,到时候,便会牵连自个。
秦蓁当然清楚,皇帝这是在表明自个的态度,秦家,即便对皇室有功,可是,却也不过是端木家的一颗棋子罢了,终究,君君臣臣,是不可逾越的。
端木衢看着她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那马车渐行渐远,他低声道,“若非如此,怕是你兄长待在京城,终有一日,也会被算计个彻底。”
“嗯。”秦蓁点头,“这也算是保全了他们。”
“你放心就是了。”端木衢握着她的手,“这几日,我会入宫将此事儿解决了。”
“解决?”秦蓁接着说道,“皇上怕是一直以为我手中已经掌握了秦家的秘密,对于皇室来说,这无意是如鲠在喉不是吗?”
端木衢知晓她口中所言的是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嗯,此事儿终究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
“我知道。”秦蓁直言道,“若是我说,秦家的秘密,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父皇对你的生母多有芥蒂。”端木衢直言道,“至于为何,我也不知,我之前问过祖母,可祖母那处也是缄默其口,想来,此事儿关乎到皇家与秦家,故而,才不愿意提起。”
“也许吧。”秦蓁看向端木衢道,“你我成亲在即,我知晓你如今在意的是什么,你好好去忙这个就是了。”
“好。”端木衢点头,也知晓她心中的担忧,故而便陪着她回了秦家。
次日。
南宫珩特意前来,秦洛算是长住在秦家了。
她抱着一双儿女,特意前来逗秦蓁开心。
秦蓁知晓她的好心,便也附和着。
南宫珩前来,看着她,“秦家如今在你的手中,皇帝也不敢真的对你如何,只不过,却也会特意地针对你。”
“嗯。”秦蓁点头。
“陆家这处,也算是彻底地安分了。”南宫珩继续道,“毕竟,因秦欢之事,陆家也牵连进去了,而齐家也因此事儿,被皇帝忌惮,可皇帝最忌惮的还是你。”
秦蓁明白。
南宫珩好心提醒道,“你可要早做打算了。”
“好。”秦蓁点头。
秦家在云国盘根错节,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啊。
这数百年来,秦家能够置身于朝堂纷争的是非中,可知晓,这其中隐藏了多少算计?
可,她知道的的确太少。
太祖母临终之前,留给她的,还有之前在密林内的幻象中,看到的太祖母所言的,都让她满腹疑惑。
如今,她手中虽然得到了秦家家主的完整印鉴,可到底秦家的秘密是什么呢?
为何让云国与大召都这般觊觎呢?
难道,是能逆天改命的东西吗?
秦蓁暗自思忖着,可她手中的东西,也仅限于这些罢了。
不过,秦蓁觉得,此事儿最后还是要从自个的母亲那处查起。
那么,她是不是又要重回大召呢?
只不过,如今她已经要与端木衢成亲了,怕是很难回去大召。
她要想一个法子,既要让云国皇帝对秦家放心,又能堂而皇之地回大召去。
那么到底是什么法子呢?
秦蓁暗自思忖着。
这厢,孟锦芫与齐邕不知为何,突然被传召入宫了。
太后看着二人,接着说道,“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听闻长公主跟前有个极通医理之人。”
“到底比不得秦大小姐。”孟锦芫一愣,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提起这个人来。
太后继续道,“是吗?哀家怎么听说,那人的本事儿比秦大小姐还大呢?”
“太后明鉴。”孟锦芫连忙道。
太后也只是看向齐邕,沉默了好一会道,“齐妃殁了之后,齐家便也少了能在宫中走动的人,如今,哀家也想着,跟前没个贴心的人。”
齐邕一听,便知晓,太后有意想要拉拢齐家,可是,齐家当真没有一个极通医理之人啊,太后此言何意呢?
难道是想借着献计而讨好太后?
孟锦芫与齐邕对视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太后难道是瞧着齐家没指望了?”齐邕看着她道。
“太后出自沛家。”孟锦芫提醒道。
“是啊。”孟锦芫皱眉道,“那这其中有何关联?”
“我也不知,待回去之后,询问父亲吧。”齐邕也拿不定主意。
等回了齐家,齐老夫人得知之后,看向正在沉思的七老爷。
齐老爷皱眉,“难不成,太后想要给自个谋后路?”
“如今莫不是皇上碍于齐家能够对抗秦家,必定会对齐家处置后快。”齐老夫人道。
“老夫人说的极是。”齐老爷垂眸道。
“不知长公主那处可有太后所言之人?”齐老夫人看向孟锦芫问道。
“这?”孟锦芫摇头,“没有。”
“那便再等等吧。”齐老夫人到底也不敢下决断,毕竟,此事儿关乎到整个齐家的兴衰。
齐老爷沉思了片刻道,“陆家如今的态度模棱两可,加之姜家也因着陆家,有些退缩了。”
“齐家与陆家,连带着姜家如今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如今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万万不能的。”齐老夫人眯着眸子道,“放心吧,给他们点苦头,他们便不敢了。”
“是。”齐邕垂眸应道。
孟锦芫反倒觉得这其中还有旁的缘故,太后一向不理会朝堂之事,为何突然会示好与他们呢?
想起上次前去寺庙之事,孟锦芫越发觉得古怪了。
她从正堂出来,独自回了院子。
“长公主,大召送来的密函。”一旁的宫婢恭敬地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