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衢也没有想到秦家竟然暗藏杀机,他敛眸道,“太夫人之死,想来也不简单吧。”
秦蓁倒是没有想到端木衢会如此说,她沉默了一会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不愿让你成为太子妃,毕竟,云国看似是端木家的天下,实则却依附着秦家,这些年来,皇室暗中都在寻找着破解之法,看似秦家臣服于皇权之下,实则,却凌驾于皇权至上。”
端木衢看着她道,“你身为秦家的家主,太后怎么可能让你成为太子妃呢?可知晓,你这个秦家的家主身份,便足以颠覆端木家这些年来的皇权,难道不是吗?”
秦蓁笑了笑,“可端木阙却偏偏想不明白。”
“他?”端木衢盯着她道,“也许,最开始他对你有利用之心,可后来,的确是情根深种了。”
“你为何会如此想?”秦蓁皱眉,不解地问道。
端木衢抬眸看着远处,“许多事情,早在你还未发现之前,已经在谋算安排,就像当初,我为何会出现在大召,又为何会前去大召谈和亲之事?”
秦蓁眯着眸子,“你是受太祖母所托?”
“这也不过是太子皇兄失踪了数年,后头才知晓他一直待在大召,这才派人将他带回来,而他却突然变了心性,开始了谋算,后来,我才知晓,他是为了你。”
端木衢盯着她道,“也许你不知道,太子皇兄一直不愿意登上那宝座,他只想做个闲散之人,亦或者是像徐大夫那样的。”
“可后来呢?”秦蓁敛眸。
“他是为了你。”端木衢勾唇道,“为了你,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秦蓁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我终究与他殊途同归,却又在不同的位置上。”
“你说的对。”端木衢斜睨着她,“有朝一日,你若是真的想通了,也许,你就会明白,能够做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儿,到底有多难。”
秦蓁抬眸看着前方,她从未奢望过这一世,能有一个人对她如斯,毕竟前世的种种早已让她冷了心断了情,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用情至深的。
端木衢所言,多少还是触动了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如止水。
她看向端木衢道,“你当真认为我会与他并肩同行吗?”
端木衢怔愣了片刻,到底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许吧……
连他都无法确定的事儿,他又何必回答呢?
秦蓁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过这样的奢望,所以,对待端木阙,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那个只专注于医术的木头,即便是如今,她也仅限于此。
秦蓁看向他,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一件事儿,你是怎么回事?”
“我?”端木衢回神,盯着她,“我怎么了?”
“你一个堂堂二皇子,何必整日游手好闲呢?”秦蓁冷哼一声,“难道你没有要忙的?”
“有啊。”端木衢舒展着手臂,“如今我要忙的便是去好好睡一觉。”
秦蓁瞧着他如此,也只能无奈多摇头。
待他离去之后,她却毫无困意。
那坛子里头的东西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久久无法冷静。
知茉瞧着她正在愣神,小心地上前,“大小姐。”
“嗯。”秦蓁抬眸看着她。
知茉低声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
“哦。”秦蓁这才缓缓地起身,刚入了内室,似是想到了什么,“六妹妹的尸体呢?”
“三夫人带回去了,说是要亲自下葬。”知茉看着她说道。
“明日,你请几位长老过来。”秦蓁说道。
“是。”知茉恭敬地应道。
半晌之后,秦蓁才进了内室,便去歇息了。
次日,秦蓁早早地便醒了,前后也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她收拾妥当之后便去了正堂。
几位长老正在等她。
待秦蓁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之后,几位长老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此事儿万不能将真相告知族人,否则,磨山的秘密便不保了。”大长老看着她道。
秦蓁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做解释,毕竟,日后也不会再有少女失踪了,久而久之,她们也便忘记饿了。”
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待长老离去之后,秦蓁深吸了口气,转身便回去了。
“大小姐,三小姐跟前的丫头梨花适才扣了西院的门,说是三小姐想请您过去。”知茉看着她道。
“现在?”秦蓁淡淡道,“她这几日不应当好好歇息吗?”
“奴婢也不知。”知茉看着她,“大小姐,这三小姐难道是想通了?”
“想通?”秦蓁冷笑了一声,“若是真的能想通,也不是如此了。”
“那三小姐要做什么?”知棋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
秦蓁也不知道,不过秦璃之死,对秦家来说,始终是家丑不可外扬。
“正巧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便过去看看吧。”秦蓁淡淡道。
“是。”知棋笑着说道,“大小姐,昨夜之事,对府上也算是一个威慑了,毕竟,六小姐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而大小姐能够揪出六小姐,揭穿了六小姐的阴谋,想来几位老爷也不敢不服。”
秦蓁摇头道,“六妹妹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
“开始?”知棋不解。
秦蓁也只是看着远处,透过敞开的门,外头的院落内摆放着的荷花盛开,隐约晃动着的倩影折射出浅浅的光点,洒落在水面上,晴空万里,不远处高耸的柏树甚是茂密,阳光洒落在树叶上,洒落出斑驳的光,一切显得异常的静谧。
秦蓁只觉得阵阵吹来的风,夹杂着花香,翠竹香,还有一丝芍药的药香,让她忍不住地缓缓地合起了双眸。
知茉知晓,她心中有着千头万绪,却也不会真的说出来。
也许,她早已习惯了秦蓁这样的性子,只是,知茉却不明白,明明她也不过十七八岁,本该如今只是一个嫁为人妇的贵夫人罢了,却偏偏逆天而行,甘愿做一个违背伦常之人,这世上,怕是只有秦家的家主,才会有女子吧。
过了好一会,秦蓁才睁开双眸。
“走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内心那无法消散的压抑恶心,这才起身往前走去。
等出了西院,到了东院,她先去了老夫人那处。
戚氏与小韦氏在,应氏也随后过来了。
秦阾称病并未前来请安。
秦欢与秦菁、秦妤都在。
秦家的女儿,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人了。
只可惜,在秦蓁看来,她们对待自己,却从不曾友好过。
好在,秦家的公子,自幼便跟着秦贽,多少是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的,而他们常年在京城,他们并不在乎祖宅,更多的是在京城中的仕途与荣耀。
秦蓁明白,这便是为何秦家的男子要入京,而女子则要待在祖宅了,毕竟,祖宅这里才是秦家真正的根,亦是秦家族人修生养息之处。
秦蓁上前,恭敬地行礼,“祖母。”
“可见过几位长老了?”老夫人低声问道。
“是。”秦蓁垂眸应道。
“你六妹妹的行径,到底也辱没了秦家的名声,差点害死沛世子,她的后事,不易大办,也不必葬入秦家的族坟中,另选一处地方埋了就是。”老夫人发话了。
“是。”秦蓁低声应道。
应氏听着,这心中多少是有些翻腾的。
想着昨夜之事,她看向秦蓁的时候,却不似从前那般嚣张了,反倒多了几分地警惕与小心。
秦蓁看在眼里,到底也不想与她计较。
她在等着应氏出手,也在等着大韦氏与小韦氏出手,秦家,断然不能真的又再次地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她不知晓前世,云国的祖宅到底如何了?
难道也随之消失了吗?
即便消失了,那么是如何消失的呢?
她不得而知,可是如今她想做的便是好好地守着,毕竟,这也是她生来便要做的。
老夫人对上她那笑吟吟地眸子,便知晓她已经想通了,欣慰不已。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秦蓁径自去了秦阾的院子。
秦阾正在等她,见她前来,随即出了屋子。
“大姐。”
“三妹妹有事儿?”秦蓁看着她问道。
秦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敛眸道,“乃是因昨夜之事,想与大姐说会话。”
秦蓁却知晓,在秦阾看着自己的那一刻,秦阾便下定了决心。
她敛眸,低声道,“三妹妹要说什么?”
“六妹妹便这样没了,而我也再次地被沛世子拒绝,大姐,日后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秦阾忍不住地落泪。
秦蓁看着她道,“三妹妹只要安分守己,直等到孝期将至,大夫人必定会给你选一门亲事。”
秦阾听着秦蓁的话,心中一阵冷笑。
凭什么,让她要安分守己呢?
这些年来,若非是秦蓁突然出现,她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秦阾看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秦蓁这才开口,“三妹妹若是无旁的事儿,我便先回去了。”
“好。”秦阾轻声道。
待秦蓁离去之后,秦阾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个的屋子。
“三小姐,您唤大小姐过来,却什么都没说?”丫头梨花站在她的身旁道。
“该说的都说了。”秦阾慢悠悠道,“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多说。”
“这?”梨花不解。
秦阾看着她,“我这几日需要好好歇息,你只管与母亲去说就是了。”
“是。”梨花不解地应道。
知茉跟在秦蓁的身后,等出来不解道,“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通了。”秦蓁慢悠悠道。
“大小姐,奴婢反倒觉得三小姐这是要闹事儿啊。”知棋低声道。
秦蓁看着她,“去二婶那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