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尘肺病已经越来越重了,胸痛的要命,今天咳嗽竟然咳出了血,看来我的病也拖不多长时间了,反正这病已经治不好了,再拖下去只是让你和儿子格外多为我花冤枉钱,所以我将家里的安眠『药』全部吃了下去。我死了之后,你别忘了找厂里把这三年压下来的医疗费给报了,从医疗费中拿点钱给儿子买个饭盒,别让他在同学面前没有面子。老李,以后的日子你要辛苦些,就靠你把儿子养大了。你也别埋怨我看不开,其实我觉得这样反倒是一种解脱。只是我不明白,我们夫妻做了一辈子好人、老实人,为什么生活还是这么苦?不都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哎,不说了,我走了,老李,今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儿子。
看着看着,杨逸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是什么样的困窘让一个中年女人平静的选择了死亡?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说道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可是又有儿个人有鲁迅那样的铮铮铁骨,有儿个人是真正的勇士?这个女人就是被残酷的现实所压垮,选择了走向死亡。
杨逸心中又是同情又是觉得这个女人软弱,哽咽着说道:“刘珍同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马亮看杨逸痛苦的样子,有点搞不清状况,还过来拍马屁解劝杨逸,说道;“杨市长,你别伤心,这是她自己看不开,怨不得别人。”
杨逸听到这王成无关自己痛痒的说法,一下子就火了,叫道:“你混蛋……”他气得把手挥了起来,就想要给马亮一个巴掌。
巴掌挥到半空,杨逸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生生的把手收了回去,但仍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还算**员吗?你还是党的干部吗?你对我们的工人同志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今天要不是市长,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一旁的工人看到这个情形,叫道:“杨市长,不要管,揍他这个王八蛋,打出了问题,由我们工人负责。”
人群拥挤鼓噪起来,就有人想要动手打马亮。杨逸看再不控制,人群就会形成*『乱』,连忙把泪一抹,向工人们喊道:“同志们,你们先冷静一下,打了人有理就变成了无理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向我反映,我作为市长向你们保证,人民『政府』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齐恪在一旁也喊道:“大伙冷静了一下,大伙也看到了杨市长是跟我们工人很有感情的,我们听听他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全部的目光都看向杨逸。杨逸回头看着马亮,质问道;“马局长,这就是你所谓的全部都安置好了了吗?为什么刘珍家里竟然连十块钱都没有?”
齐恪说:“我们厂里下岗职工的生活费已经有将近三个没发了,刘珍家里怎么还会有余钱?”
杨逸指着马亮叫道:“马亮,市里面筹措的钱不都已经拨到纷织局了吗?为什么棉纷厂会这么长时间没发生活费?”
马亮低下了头,怯怯地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钱局里已经拨到了棉纷厂,棉纷厂为什么没发,我也不清楚,这个要问连战。”
杨逸骂道:“混蛋,都出了人命了,你这个局长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局长不要干了,回头我会提请市委撤掉你的职务的,你等着吧。”
马亮急了,说道:“杨市长,不是,我……”他想要争辩挽回局面,可是一时却难以找到争辩的理由。
杨逸却懒得理他,眼光转到了还被按在地上跪在那里的厂长连战,这半天为了搞清事情的真实状况,杨逸忽略了连战还跪在那里,或者杨逸也有意想让他吃点苦头。
这时要有话问连战了,杨逸指了指那按住连战的两个工人,说道:“你们先放开他,我有话问他。”
两名工人看了看齐恪,齐恪点了点头,这两人才放开了连战。连战被放开,要站起来,可是被按住跪在那里已经好半天,脚已经麻了,不但没站起来,反而一屁股坐在那里。
杨逸也没心情去笑连战的窘态,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连战,局里面发下来的钱到哪里去了?”
连战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是我做错了,但我本意是好的,我是想用这笔钱做业务经费,好把厂子里的积压产品处理出去。产品处理出去,也可以多给工人发一点钱。我这也是为了工人好。”
杨逸看了看连战,他心中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穿着华丽西服的人跟一个为了工人负责的干部联系起来,他怀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几十万的资金你都是为了推销产品暂时留下来了?”
连战连声说:“当然,当然。”
齐恪说道:“杨市长,你别听他胡扯,这家伙截留资金完全是了自己花天酒地,有人反映前儿天他在金湖大酒店一掷千金,喝洋酒、找小姐跳舞,一个晚上竟然花掉了厂里面近万元。”
杨逸忍不住再次爆了粗口,骂道:“混蛋,这都是工人的救命钱,是市里面千方百计筹措出来的,一再强调要专款专用,你竟然敢挪用。你等候处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