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地广人稀,北戎的都城叫啸天城,大概是整个北戎唯一不会迁徙的了。
容钰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闪着银色光芒的袍子,挺拔的身姿,那半张银制的狐狸面具都格外的扎眼。
“公子,咱们被当成怪物了。”身边的护卫看到周围人的视线,在容钰耳边低声说道。
容钰看着眼前粗狂的城池,穿着豪放的百姓,还有那周围飘散的一股牛羊膻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头顶的天空却广阔而湛蓝,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只需要看衣着就知道咱们不是北戎人,被多看几眼罢了,无需理会。”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两步的粗狂汉子道:“林副将,希望这次我们两国之间的交流,可以结束你们每年都需要迁徙的惯例。”
林超峰笑着点头,他是镇守在两国边境的副将,半个月前这位容公子前来求见,说是带着大荣皇帝的手书,有要事要同他们的大王详谈,而看过之后,那朱红色封漆的信封上却是有大荣皇帝的玉玺,再加上容公子还是北境榷场的总管事,再加上容家还是大荣朝的首富,哪怕是在北戎也是颇有名声,自然也不会怠慢,故而才让他护送着容公子过来。
“若是真的如同容公子这般说的,恐怕我们北戎的百姓将会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其实说真的,谁愿意每年南北的迁徙两回,太累。而且这些年若非……嘿嘿,您知道的,这也是没办法,不去的话,我们每年北戎将会不知道饿死多少子民。”
“理解是一回事,但是只靠着抢的话,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陛下英明仁和,也想着结束咱们两国之间几十年的战乱,让镇守在边境的将士,都能回家陪着妻子和子女,不用整年整年的见不到家人。”
这种情况自然不是只有大荣,北戎的将士何尝不是如此,至少这位林超峰副将也有两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媳妇和子女了,甚至就连老娘的丧礼都没有赶得及。
“能这样的话,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其实日子过得舒坦了,谁愿意打仗啊,我们北戎也不比你们大荣小多少,你们那里人密密麻麻的,我们这边可是很舒坦的。”
“各自有各自的好,否则怎么叫做故土难离呢。”容钰笑道。
“哈哈哈,容公子说的是,我是粗人,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别见怪。”
“不会,林副将真性情。”
下一刻,前面传来一阵大声的吆喝声,然后就是一群彪悍的男子冲了过来,看样子恐怕是北戎皇城的护卫。
“来人可是大荣的使臣?”带头的那个男人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容钰,脸带嘲讽,“原来是个文弱书生。”
容家的护卫被这句话气的不轻,刚要上前争辩,却被容钰给伸手制止,“阁下是……”
“别阁下阁上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汉人,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北戎禁军统领徐广漠。”
容钰抱拳道:“徐统领有礼,这次我代表大荣皇帝来是有要事相商,可不是来打架斗殴的,不管是悍将还是书生,都没有干系。”
“啧,你们汉人就是孬种,跟本统领走吧。”徐广漠嗤笑的瞪了容钰一眼,然后调转马头就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林超峰也很是尴尬,他知道人家来是为自己国家谋福祉的,但是这位徐将军也着实太过分,只是人家的身份比自己高,而且还是大王信任的人,自己却是不敢开口的。
而再看身边的容钰,他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自顾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北戎的皇城自然比不得大荣朝的精致,但是却也算是一座堡垒,甚至还有一些俗气,当然这是在容钰眼里看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北戎的作风。
“想必这位就是北境榷场的总管事容家的五公子吧?”一个看上去很是文气的男子从远处走上前,拱手笑问道,“在下北戎宰相叶卓。”
“在下容钰,对叶大人也是早有耳闻,去年我国皇帝登基,就是您前往朝拜,我国皇帝陛下对叶大人也是赞赏有加。”
叶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在下一直都很喜欢汉人文化,自小就开始学,是以在贵国皇帝陛下登基,大王才派我前去朝贺。”
至于先前的那位失礼的徐统领,此时见到叶卓,似乎也收敛起脾气,带着人马就离开了。
叶卓看徐广漠的脸色就知道,必然是亲自赶去给这位容公子排头吃了,而在看这位容公子的脸色入场,这让叶卓心里喟叹。
徐统领仗着大王的宠爱,在啸天城可谓是跋扈的厉害,虽然武功和忠诚足够,但是却真的无法堪当大任,这样若是遇到别的国家的使臣,丢的只是大王的颜面,御下无方,容公子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容公子这次来的目的,我也听林副将快马传书得知了消息,若是真的能成功的话,我们大王必然会达成协议的。”
“如此一来,咱们两国之间,终于可以都松口气了,那榷场也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拓跋是北戎的皇族,一直都是如此,如今的大王拓跋贺骁勇善战,智谋也不错,否则也不会在几十个兄弟之间的斗争中脱颖而出。
刚过完年,大荣就派人前来送信,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信奉的就是开疆拓土,然而大荣朝有明家军,百年来都是僵持不下,再加上这些年,北戎消灭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国土面积扩张,而北戎人口稀少,管理起来还真的是有些鞭长莫及。
如今大荣派遣使臣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这边是容钰的“战争”,而唐敏在得知于婉宁的那番做派时,也只剩下笑容了。
“臣妾?好一个臣妾。”她手掌成拳,抵在下巴,看着眼前那盛开的很是灿烂的春光,唇角的笑容讥讽。
于婉宁居然在表哥的面前自称臣妾,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景帝的女人?这女人是不是被关在永巷的这一年多,脑子坏掉了?
宁喜在旁边点头,虽然他没有过去,但是就于婉宁那失态的样子,永巷里的人谁没有听到,这可是方公公亲自学给他听的,绝对没有掺一点水分。
“陛下亲自叮嘱方公公,说是等废帝故去之后,让于氏殉葬。”
唐敏眉峰一抬,显得颇为震惊,她没有想到表哥居然会让于婉宁给废帝殉葬。
殉葬这种制度很残忍,表哥心里也清楚,他并不是个弑杀的人,如今能做出这个决定,很显然是触到了表哥的逆鳞,否则的话表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只是表哥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唐敏是不会开口反对的,这事关到一个帝王的尊严和决断。
姜姑姑似乎察觉到了唐敏的心意,上前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娘,那于氏的身子因为这次的小产而坏了,以后就算是或者也是受不得天气的变化,再说当初若非废帝对她网开一面,当时的那庭杖过后恐怕就活不成了,如今倒也是全了废帝对于氏的恩情。”
“……说的也是。”只是殉葬,终究还是让她觉得不舒坦,真的比不上将她直接处死来的好。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她也没有继续和自己纠结下去的欲望。怎样都好,谁让你恶心着我家表哥来着。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里,敦敦也已经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了,只是唐敏发现,这个小儿子似乎很喜欢安静,就算是爬,也几乎都不需要费劲。
你将他放在床榻上,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他似乎也就只是稍稍动了没几下的样子。
唐敏在忙着后宫庶务的同时,经常看小儿子那边一眼,却见他只是靠在迎枕上,偶尔挥动一下胳膊,伸伸腿儿。
“团子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很喜欢动的,这敦敦倒是安静的很,难道真的和名字有关?”
姜姑姑端着倒好的茶递上来,看着那老实的二殿下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奴婢瞧着二殿下可是聪慧着呢。”
“现在哪里能看得出来聪慧不聪慧的,只是才这么小,就懒懒的,以后还了得。”
“龙生九子各不同,有像太子殿下那样活泼的,自然也有像二殿下这样安静的。”
只是这也太安静了吧?
五月里,北戎的使臣带着北戎大王满满的心意来到大荣,这次来的使臣依旧是去年初的那位来朝贺的北戎宰相叶卓,而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北戎多少懂得种植的十几名随行人员。
而这次他们给大荣带来的谢礼也很是丰厚,其中就有六匹宝马,三个品种,每个品种都是一公一母,吸引唐敏注意的则是那两匹汗血宝马,以前她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也算得上是闻名不如见面了,她不懂得马,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另外还有不少北戎的特产,很显然都是挑的最好的给大荣送了过来。
前两日都是前朝的宴席,唐敏也不喜欢出席,之后的日子就是北戎带来的人跟着容钰和大荣善农耕的官员不断的游走在田间地头,说起最了解农耕的始终都是那些老百姓。
他们来学习的都是那些适宜过冬的蔬菜和粮食,而因为北戎土地极广,人口不多,若是开垦田地的话,只需要一茬的春小麦就足以支撑一年,而且耐寒的蔬菜也是有的,再加上那边可以种植树木,而木材可是哪个国家都不可或缺的。
本来还觉得自己国家贫瘠,百姓大多都食不果腹,然而如今来到大荣才发现,他们还是有很多的地理优势的,只是不善于发现而已。
难怪他们兵马强悍,却依旧奈何不得大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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