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想必很多的腌臜手段您都听过见过,柳小姐的腰眼上被人用利物刺过,这次还是要请您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刺的。”
崔嬷嬷来前就听说抓到了陷害团子少爷的凶手,如今一见居然是这样的一位女子。
她点点头,先带着柳薰儿去偏殿看了一下腰部的痕迹,然后才回来道:“应该是类似于朱钗一类的首饰,稍微有些钝,若是尖锐一些的话,估计依照柳姑娘这娇嫩的肌肤,应该就会刺破了,而瞧着于姑娘头上的发饰都不符合。”
严夫人心里送了一口气,而于婉宁更是梨花带雨准备开口喊冤,唐敏却看着殿外那明媚的阳光道:“着人去那锦鲤池看看吧,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作案的首饰应该被扔进了池子里。”
这一句话,让于婉宁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太后是什么人,现在的皇后或许还在太后多年的庇护下保留着一丝纯净,但是当年的太后可是从几十个手段狠辣的女子手中,庇护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长大,说起当年的腥风血雨,就看着十几位皇子的夺嫡之路就可以发现,当时的后宫恐怕更是异常凶险,而在那样的环境下,莫说是一个动作,恐怕就是一个眼神都寓意不同。
此时于婉宁哪怕再精心的筹谋,在太后面前,也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太后冲着身边的许崇点点头,许崇了然领命离去。
东西没有寻到,暂时就不能把于婉宁如何,但是太后此时却因为于婉宁的相貌,让她有了将其斩杀的心思。
其实唐敏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不是她动手,于婉宁是死是活和她毫无干系。
“小敏,这也是哀家不该带着团子去御花园……”
“母后说的这叫什么话,您带着团子在御花园里玩,怎么就叫不该?真正不该的是那些为了自己的目的,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当真是歹毒异常。”
“是啊,母后,好在团子也没事不是吗?”皇后在这边安慰道。
“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民间谚语,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那些打着真爱的幌子,以各种卑鄙的手段,抢占别的女人的丈夫,豪夺那些正妻耗费青春才支撑起来的夫君前程和安稳后宅,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谁谁谁。宁愿为妾也要守在别人的身边?这也只有那些傻女人笨男人才会相信,那些妾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罢了,否则但凡是有点聪慧心思,也断断不可能让自己未来的子女成为庶出,自认有点姿色就要捡现成的?你问过那些陪着丈夫一路风雨,一路艰辛走来的女子可否答应?女子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世间多少本应恩爱白头的夫妻,就生生的被那些下贱的妾室,给毁的七零八落。”
唐敏这样的话,让在场的夫人都是听得心内酸涩。
谁的府里没有几个妾室,可是却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夫君一个个的带回府,她们却无能为力。
想一下年轻的时候,再想一下现在,日子越过越好的不在少数,但是府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这却是事实,庶子庶女也是在府里走动转悠,却还不能真的当做视而不见。
不是肚子里爬出来的种,谁愿意听到他们每日里喊着母亲,以后甚至还要为他们的婚事操劳。
“有的人终究是身不由己,有的人却是自甘堕落。”
她疲惫的闭上眼,“若是谁想进我裴家的门,可以,写下卖身契先。”
于婉宁骇然,若是她真的还想着进裴府,那就要写下卖身契,而签下了卖身契的妾室,那可就是货物,可以随便发送买卖的,在府里的地位甚至是连主母身边的丫头都不如,死了都不一定能混的上一张破旧的草席。
锦鲤池虽然大,但是架不住宫里的黄门侍卫多,左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许崇就带着一只凤头钗走了进来,而钗柄圆润,如黄豆粒那般。
崔嬷嬷接过来看了看,冲着太后点头道:“太后,这只钗子倒是和柳姑娘腰眼上的痕迹相同。”
太后冷哼一声,肃杀的气氛瞬间席卷了整个长春殿,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谁惹了太后的眼,第一个成了出气篓子。
“严夫人,你当真是有一个好外甥女。”太后冷然的眼神看着严夫人,今日可是她带着团子,因为上了年纪,故而也不能陪着团子在御花园走动,再说虽然当时他站在池塘边,却因为有崔嬷嬷和青岚跟着,倒也没有担心,却也终究是被这个女人给钻了空子。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姑娘能一瞬间反应过来,就算面相上让她不喜,却也觉得心性不错,谁想到居然是这般的歹毒,这哪里是让柳薰儿做了筏子,分明是连她这当朝的太后都算计进去了。
太后握着唐敏的手站起身,对皇后道:“今日是你办的赏花宴,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就交给你了。”
皇后福身道:“是,请母后放心。”
太后点点头,对唐敏道:“好了,这里交给皇后,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种事你还是别在跟前的好,免了污了眼睛。”
唐敏心内轻颤,估计这于婉宁是活不长了。
“那母后,咱们回寿康宫吧。”
“好!”
难得的一场赏花宴就被这么一个商户女给搅和了,甚至最开始她还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守规矩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无耻下贱,这让皇后有种被骗的感觉。
于婉宁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活不下去了,此时也似乎是麻木了,不求饶,不认错,傻傻的坐在地上。
“来人,把这心肠歹毒的丫头给本宫拖下去,重则二十大板。”
“是!”青檀表情不变,上前两步,冲着殿外的两个小黄门招招手,却突然发现陛下龙行虎步而来。
“陛下驾到!”皇后一听,赶忙领着命妇上前,行叩拜礼。
皇帝进来,看着眼前围着这么多的人,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闹腾的前面都听到消息了。”
皇后伺候着皇帝坐下,然后从青檀手里接过热茶递上去,三言两语的和他说了团子落水以及凶手是于婉宁的事情,这让皇帝心里颇为烦躁。
等看到纤弱病态,眼神放空的不知道看向何处的于婉宁时,皇帝的心口顿时升起一抹怜爱之意。
不过也难怪,于婉宁长得很漂亮,身姿纤细,此时因落水后身着白色简单的衣裳,更显得我见犹怜,一般的男人很难抗拒,更何况是这个坐拥天下女子的帝王。
“裴爱卿的儿子可有大碍?”他看着于婉宁开口问道。
皇后和皇帝夫妻十几年,此时见到陛下的眼神,她的心瞬间提起来,一抹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太医说因为落水的时间很短,故而没有大碍,休息两个时辰就好。”
“既然没事,何必要置人于死地,宫里这些年死的人还少吗?稍稍惩戒便是。”说罢,他看向常福道:“此时就已经面无血色了,二十大板还不是要了人命?常福,传朕旨意,严子俊降级一品,严夫人掌家不严,褫夺三品命妇,就这么散了吧。”
说完,不理会皇后那变色的脸,也不管长春宫内诸位命妇的神情,起身拂袖离开,临走时却在于婉宁的身边顿了顿脚步,这才撩袍而去。
良妃心里气愤,不用猜,用不了多久,这个女人也将会成为她们的姐妹。
虽然严家这次吃了大亏,但若是于婉宁进了宫,严家何愁不会再次起复。
“娘娘……”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
而皇后却眼神冷冷的看着于婉宁,最后落在了严夫人的身上,“快午膳了,良妃你替本宫招待诸位夫人吧,严夫人,你的这外甥女,恐怕要不得了了。”
在场的人那个没有点弯弯绕的心思,自从陛下离开之后,她们都知道,这个于婉宁算是飞上枝头了,没有成为裴家的妾室,反而要成为添加的妃嫔,这跨度,也当真是没有谁了。
于婉宁心内怅然,随后泛起一丝的极喜,今日她不用死了,甚至还得到了陛下的垂青,虽然陛下年纪渐大,但是看身形和模样却也是颇为俊美,尤其是那一身的气势,强盛的几乎要压垮她,她在心内暗暗发誓,今日所受的耻辱,早晚有一日会全部回敬给唐敏,千倍百倍的。
外臣无诏不得踏足后宫,纵使得到消息的裴锦朝心里担心儿子和妻子,却也只能在前朝干着急。
等快要午膳的时候,裴锦朝才看到陛下回来。
“陛下,不知道犬子现在如何了?”
“裴爱卿放心,太医看过并无大碍,只需要稍稍休息一会儿自可安然无恙。”
“那就好,如此臣多谢陛下。”
“这都是小事,就要开宴了,裴爱卿入座吧。”
“啪——”
寿康宫内,响起一声巨响,太后的手掌重重的拍在贵妃榻的檀香木桌上。
“你说什么?”她脸色铁青的问道。
“母后,您千万别动气,这只能说明那于婉宁的气数未尽。”唐敏上前顺着她的胸口,生怕她气急攻心,这里面儿子已经躺着了,太后再出事,那还不乱套。
“她气数未尽那是她的事,哀家现在却是断断容不得她。”死了一个程霓裳,又来了一个于婉宁,那个逆子到底是想怎样?
他当着大荣后宫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猫猫狗狗的就能充入后宫,她这一朝太后还没死呢。
唐敏冲崔嬷嬷使了一个颜色,崔嬷嬷了然,赶忙去倒了一杯茶。
太后接过来,看着那打着旋儿沉入杯底的茶叶,到底是没有心情喝,搁在旁边的桌上。
“您再生气又能如何?何必要为了那样的一个女子,坏了您和陛下的母子情分,再说就算是陛下容下了她,她的为人整个盛京也都知道,就算严夫人想要靠着于婉宁,若是在命妇的圈子里被排斥,那也是够她心焦的,到时候恐怕就顾不得于婉宁了,而且您和皇后都知道她的心性,就算是进了宫,还怕拿捏不住她不成?其实若真的说起来,也不用母后您动手,恐怕宸妃娘娘那边就……”
唐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太后和皇后都明白她的意思。
若真的说起来,这个大荣朝最漂亮的女子还非盛思妍莫属,大荣第一美人的头衔可不是虚的。
自她进宫以来,虽然因为封号的问题让太后不喜,却也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后宫的事情,也很少为难她。
只因为盛思妍和程霓裳不同,当年程霓裳是完全霸占着皇帝,而她则懂得收敛,也懂得服软和低头,算是比较识时务的。
若是于婉宁进宫,这个女人恐怕那耍手段的心思必定不会停,既然能做下这等阴私的事情,恐怕就轻易不会过安生日子了。
“罢了,就让她们俩人自己闹腾吧,哀家也不管了,有着皇帝自己吧,只是终究是委屈了佩儿!”
唐敏这还是第一次把皇后的闺名听在耳中,以往的时候太后很少这般喊她。
皇后苦涩笑道:“这件事和母后哪里有干系,不过您也担心,臣媳也已经习惯了。”
“既如此的话,那于婉宁身边的丫头倒是留不得了。”唐敏低头敛眉轻声说道:“毕竟她的丫头叫佩儿,冲撞了太后娘娘。”
果然,她的话说完,这两位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小敏说的是哪个丫头?绿衣的还是蓝衣的?”
“这个我倒是不甚清楚了,上次听到也是在将军府,至于丫头的样貌倒是没有细看,今日听到母后喊您的闺名,这才注意到。”
太后点点头,冷哼道:“飞上枝头居然还妄想越过凤凰去?也当真是狗胆包天了。佩儿,暂且先看着,待日后她真的能进宫,那丫头处理了就是,冲撞当朝皇后的名讳,处死了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
“臣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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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三儿的命,就只能塞给别人了!姑娘们都担心,裴爷会把持不住被人下了套。
其实裴爷才是最冤枉的,他连那心思都没有好不好。
……裴爷已哭晕在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