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顾言的马蹄离余醒之不过半寸有余,马匹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不已。苏顾言依旧是那身白衣,袖袍盈风,往后猎猎翻飞。他的挽在脑后的墨发随风飞扬,衬得那张脸,历经日月风霜之后,褪去了从前的淡泊冷漠,剑眉斜飞如刀削一般,轮廓越发显得冷冽而沉稳。
果然,战场是一个男人最好成长的地方。
他蹙着眉,看向余醒之时眼中寒意乍然,抿唇凌冽道:“让开。”
余醒之不但不让,反而微微仰着下巴,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在他面前,苏顾言并没有高人一等,而他也不用任何卑躬屈膝。他说道:“这个时候,孝王要丢下一切返回京城,可有想过后果?”
苏顾言道:“本王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管!”
余醒之笑意一收,凉薄道:“是用不着草民来管,可一旦你离开这城门,时锦姑娘千方百计为你筹谋的一切,便要毁在你手上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地帮助孝王吗?”
苏顾言直直盯着余醒之,道:“你果然,和她是一起的。现在她有难,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谋我大业吗?你可有想过,她在京中处于危险之际,孤立无援,正等着本王去救她呢?”
想过,他如何能没想过。难道就只有苏顾言才将她挂在心里?
他也时时刻刻记挂着凤时锦的安危,他也着急得不得了。
可余醒之还是道:“京中传来消息,新皇登基以后,她便失去踪影了无音信。孝王请想想,要是她在新皇的手里,新皇眼下最是忌惮孝王,岂会这么平静连个消息都没放出?只要她没有在新皇手里,或许很可能是和二皇子一起出逃,有二皇子保护着,多半就是无虞的。”
这些苏顾言如何能没想到,只是只要他没有亲眼看着她没事,他就不会安生。他无法想象,凤时锦要和苏徵勤一起颠沛流离,生死未卜。他必须要找到她,把她带回身边来好好保护。所有失去的,他都会一点一点夺回来。
紧接着余醒之又道:“而且,二皇子会出现在北疆,孝王若想真的保护她,接下来便按照她的安排来,我也会继续派人往北去寻找她。要是孝王一意孤行要离开,到最后即便是找到她了,也失去了大好时机,想必她也不会原谅孝王的。”
是啊,她为此费尽周折,要是一切都在他的手上尽毁,想必她再也不会原谅他,更不会相信他。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若不是为了他,想必她早就说服苏徵勤先苏阴黎一步策反登基了,又何必给苏阴黎机会,更不会造成现在这般四分五裂的局势。只有这样,对他才是有利的。
“言尽于此,孝王还是自己三思吧。”说罢,余醒之让开了路。
苏顾言握紧了缰绳,心中权衡,却通如刀绞。随即他扬马掉头,留下一骑飞尘。
凤时锦,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死死地抓住人心,让人对你又爱,又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