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凤时锦夜里不是露肩头便是裸腿脚,君千纪睡得很不好。白天凤时锦发现他常看的那些游记杂书委实有些趣,便坐在窗边看书,而君千纪则与她换了个个儿,自己去床上补觉。
船只一路南下,行过渺渺江河,一月的时间,仿佛是从那江面上溜过,稍稍一不注意,便过去了。凤时锦一点也不觉得这船上的日子难熬,反倒是每天都有一种别样新鲜的感觉。船每到了沿路的一个码头,便要停下来补给日常所用,凤时锦和君千纪得以在这停泊的短暂时间里,去到码头附近的街上逛一逛,了解这附近的风土人情,一路逛下来也收获颇丰。
月余后,两人抵达了淮南。
他们所乘的这艘客船并没有在码头停留多久,即将要返航回汴凉。然,两人一下船时,便被码头的景象所惊愕,只见码头上人山人海,似乎都想要坐船离开。他们绝大多数是贫苦的老百姓,有的衣衫褴褛,彼时一见船只靠岸便起了哄闹,根本无人上前维持秩序。
不光是凤时锦惊愕了,船上的其他乘客也都被吓坏了。
船上的船夫们一个个光着膀子、健硕非凡。他们在船客下船之前便齐聚码头,手里拿着的不再是船桨或者帆布,竟是一把把长而寒闪的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刀光。
这艘船的老板也站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吩咐道:“狗日的,这么多人,莫不是要把老子的船挤沉了去?!你们都给我守好了,一个多余的人都不许放上来,还有上船就交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没钱的就给老子扔下水去!还有,排出路来,让船上的客人先下船!”
于是乎,船夫们守在船和码头之间,排出一条路专供船客们下船,不然让那些人蜂拥而上,非得被挤成肉饼不可。
那些船夫手上有刀,下面等待上船的人还不敢造次,只是蠢蠢欲动。
也不知是阳光有了热意还是这样壮观的场景实在太过骇人,凤时锦手心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的手被君千纪牵着,无声地告诉她:别怕。
凤时锦举目望去,皆是人头,他们给凤时锦的第一印象倒不像是要出门远行的百姓,更多的像是……难民。
淮南水土肥沃,是闻名大晋的鱼米之乡,这里的百姓很大一部分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眼下开春正值农时,他们岂有空闲的时间出门远行?
凤时锦太阳穴跳动了两下,心头亦是跟着突突跳动,她当然记得年前春秋之际淮南洪涝之事,莫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除影响?可是上京分明是一幅平稳祥和、国泰民安之景,有关淮南的一丁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客船和码头之间,搭了长长的木梯,君千纪牵着心神不宁的凤时锦走完那木梯。合着船上的其他乘客,就算是在船上住的下房的客人,在衣着打扮上来看对于这些淮南的百姓来说也是充满了富贵。
他们看船上下来的船客们的眼神,竟是充满了嫉恶如仇,令人胆战心惊。
待走完了那木梯,两边已无执刀的船夫护送,前面如山如海的人群便不那么规矩,甚至挡住了去路,根本开不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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