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儿都被火光照亮了,那铺了一层厚厚积雪的小道上,来来回回都是足迹和肮脏的泥印。人的嘈杂声音震得树枝旮旯的积雪不停地往下掉,但不管怎么掉,都掩盖不了满地凉透的鲜血。
那熹微的火光传到这边来,凤时锦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微微眯起了双眼。果然还是漆黑的暗夜更好吧,她适合在那样的地方做斗争。一旦有光,就所有的丑陋和狼狈都现出原形了。
那身青灰色的袍裙已不再是青灰色,浑身上下都血迹斑驳,那双手亦是染满了鲜血。
当凤时宁和苏顾言带着人赶来现场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死了一般。
周遭响起的是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抽气。
凤时宁似受到了极度的恐慌和震惊,以手帕掩着口,双眼瞠得很大,面色在火光下充满了害怕,她是一个柔弱而不经世面的女子,见不得旁边的死人和那么多的血,第一反应便是努力地往苏顾言身后躲去,颤声道:“为什么会这样……时锦,你怎么了?”
凤时锦没有回答。
凤时宁哭了起来,想过去拉她但是又不敢,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时锦,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苏顾言亦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凝固,定在原地愣是无法往前再踏一步。那回荡在胸腔里的,是一声声空洞而无力的心跳声。
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他没法对凤时锦伸出一只援助之手,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里。他连伸手拉她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凤时锦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来。身体长时间坐在雪地里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一点点抬头仰起下巴,迷蒙地看着不远处的苏顾言,听着苏顾言身后凤时宁的哭声。
苏顾言夫妇带来寻找她的家丁们见她一动才发现她没有死,纷纷做警惕戒备状,谨防她会对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不利。
在皇子府里杀了人,这罪可不是一般的罪。
随后凤时锦又缓缓垂下了头去,有恍然的瞬间,她以为苏顾言会帮她。他曾经说过,要是有人欺负她,她便用匕首刺那欺负她的人,而苏顾言是皇子,会帮她兜着。
只不过都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她当着他的面真的杀了人,又怎样呢?
凤时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她握起一把雪融成了一捧水,试图把匕首上的檀木刀鞘和刀柄洗干净,可是如此尝试了几次,那血色仿佛深入了檀木之中就是洗不掉,她便拿了身边死去的侍卫的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擦拭刀口上的血迹。
苏顾言失神问:“凤时锦,他人可是你杀的?”
良久凤时锦嘴里溢出一声轻喃:“是啊。”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凤时宁不忍直视,却已泪流满面,“你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又这般天黑路滑,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便先让侍卫追出来找你,没想你竟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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