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河河畔是一行参差不齐的花街,夜幕时分莺声笑语、花红柳绿,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将河面映照得波光粼粼,仿若漂浮着一层香腻的脂粉。河面远近飘着一盏盏画舫,那中央一个硕大的红布台子摆在水面上,柳梢上挂着红灯笼,画舫与画舫间红绸相连,喜庆热闹。凤时锦和柳云初去时,不少富贵子弟已经包下那些昂贵的画舫,寻了个好位置准备观看台子上的表演。而岸边也簇拥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们。
花魁赛是几大青楼联合举办的一场赛事,各个楼里的姑娘们纷纷上台表演,台下画舫里的观众若是觉得中意,可往那姑娘处抛花枝,到最后谁获得的花枝最多谁便是今晚当选的花魁。
这样的盛事每年都会举办好几次,在一年四季时节更替的时候。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各施才能让人大饱眼福。起初这只是青楼老鸨们为了招揽生意而想出来的策略,到后来渐渐成为了一种柔情万种的风俗,展现出上京独有的奢靡气息。不光是风流公子们流连此地,就连未出的女子也想着来一睹风采。
因附近行人着实太多,柳云初害怕跟凤时锦被人流给挤散了,便面红耳赤地主动牵住凤时锦的手,凤时锦也没有太在意,任由他拉着往前窜。
柳云初一股脑地道:“你不要误会,我也是怕我们走散了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要是以为我因此对你有个什么……”
凤时锦回应:“我没有误会。”
柳云初闷了闷:“没误会最好。”
正当他们走到了河岸前面准备上船时,凤时锦眼尖先行停了下来,她看见街边角落里蹲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似在乞讨,而旁边用草席裹着一位妇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男子不断伸手去抓路过行人的衣角,可怜地祈求道:“大爷行行好吧,小的身无分文奈何妻子重病,求求大爷给个恩赏好让小的筹钱为妻子治病……”
有好几个心善之人被他所感动,施舍了几个银钱。
等柳云初回过头来时,他已经被凤时锦扯着去了街边角落。他以为凤时锦大发善心,不由劝道:“欸你别被他们骗了,像这种叫花子可狡猾的,他们就是趁着人多出来行骗。”
转眼间凤时锦已经站在了那名男子的面前。男子看也不看一眼,顺手就抓住了凤时锦的袍裙,重复着方才对别人说过的话,还不断乞求道:“大爷行行好吧,大爷行行好吧……”仿佛只要凤时锦不肯施舍他便不会松手。
凤时锦不动声色道:“看来你的妻子病生得挺勤快,这还没过多久就又裹了席子在这里躺上了。”
那男子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柳云初一见之下,立马就认出了人来,道:“原来是你,居然还不知悔改出来坑蒙拐骗,上次被你跑得快,这次还不等爷找到你你就主动送上门儿来了!”他捞起衣袖就要去把这男子拖起来,恨不能当场揍一顿。
男子怎会不认得眼前两人,当初在街上大打出手幸亏他跑得够快才没有被殃及。眼下他见柳云初不会放过他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趁着人多躲开了柳云初,转而往人群里冲去三两下就消失了个没影儿。
而草席裹着的妇人原本是闭着眼睛,感到了不对劲,后知后觉地爬起来。她四肢健全,根本没有重病的样子,不等柳云初和凤时锦说一句话跟着就麻溜地亦跑进了人群里,还边跑边骂:“死鬼,你个挨千刀的,居然敢丢下老娘一个人跑!你给我站住!”
凤时锦和柳云初面面相觑。柳云初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在大街上的场景,心中郁闷久久不能消,说道:“我就说吧,这两人是骗子,下次再要让我看到他们,见一次揍一次。”
凤时锦有些愕然道:“当初在街上的时候你便知道他们是骗子了?”
柳云初道:“要不是骗子我能那般对待他们么,在那之前一日我就已经看见他们在另个地方行骗了。”这时鼓声响起,他回头看了看河面,抓起凤时锦的手就走,兴致勃勃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