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从来都觉着,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是吗?”陶淘直视着安多看过来的眼神,凛然地回道。“噢......,”安多小声支吾了一阵,才开口说道:“你难道不觉着施阴谋诡计的家伙,才是很可恶的嘛?”
迎着安多看过来的眼睛,陶淘却慢慢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觉着他们可恶。我只觉着自己不应该那么懦弱和愚蠢。就像我们现在,难道不也是一帮施阴谋诡计的家伙吗?虽然他们是两伙正在自相残杀的海盗。”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是......”安多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陶淘。
“怎么说不重要,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和视角。就像我才七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的酥糕被别人抢了,我爷爷当时就问我:你为什么哭?我说:我的酥糕被一个小胖子给抢了。我爷爷就问我:你哭到什么时候,被抢得酥糕会回来呀?我愣了一会儿说:酥糕已经被那个小胖子吃光了。我爷爷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啊?我说:我的酥糕被抢了,我伤心当然会哭啊。我爷爷继续问我:你喜欢伤心吗?我说:你才喜欢伤心呢,坏老头!他竟然笑了,他笑眯眯地问我:淘淘你还想酥糕被那个小胖子抢走吗?我说:才不想呢!我要是能打得过他,早就抢回来了!我爷爷居然还笑,当时把我简直气坏了。他又问我:你不想酥糕被那个小胖子抢走,可又打不过他,那怎么办啊?我说:你可以帮我打他呀?打得他再也不敢抢我的酥糕为止!爷爷又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的手在我头上使劲摸了摸,又问道:可是爷爷不可能一直在你的身边呀?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怎么办呢?我那个时候,想了很大一会儿,才很沮丧地回道:那我吃酥糕的时候,就躲着他吧。“
“那你以后,真得一直躲着那个小胖子,吃东西啊?”安多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了再问呀?”陶淘不高兴地瞥了安多一眼。“我爷爷听到我的这个回答后,很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问道:淘淘,这件事你当然可以选择躲一躲,可当你遇到那些不能躲的事情时,你怎么办呀?‘不能躲的事情?’我当时还不太理解,什么叫不能躲的事情。问出这个问题后,爷爷便盯着我看了很大一阵子,才慢慢对着我说道:‘比如:如果有人要杀你怎么办?’听到这个问题,我当时就又吓得哭了起来。被我爷爷哄了很大一会儿才收声。还恨恨地喊了他几声‘坏老头!’但是他依然坚持地看着我,又重复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当时害怕极了,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哭哭啼啼地回道:那我就跑呗。我爷爷听到这个答案,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笑眯眯地对我说:就是跑,你也要有跑得过别人的能力才行嘛!从那天起,我爷爷就开始正式地督促起我的修身术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地就不再害怕了。”“不会吧?那个时候你可才七岁呀!”安多不信地质问道。
“这件事根年龄是没有多少关系的。有些人也许一辈子活到死,都不太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人,只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年纪再小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其中......,有什么道理?”安多不解地问道。
“没有太深的道理,只是一个笨功夫。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要做的,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陶淘看着安多微微笑着,淡淡地回道。
“还是听不太明白。”安多不解地摇了摇头。“这不是靠听的,要做。我整整跟着我爷爷修习了一年多,才慢慢悟出了这个道理。”“怎么做,做什么?”“就像现在,你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些通道尽快地打通,至于能不能安全地救下禽西羽上,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嗨,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救不下禽西羽上,并不是最重要的呀?我们费这么大力气,不就是赶过来救她的吗?”安多很是不高兴地瞪着陶淘打量起来。“目标在定下之后,就不再重要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每一步都做好。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能听得更明白些呢,老板?”
“哼,还是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的意思是不是讲我们要小心点啊?”“我一直都在小心,不过老板你确实需要注意集中精力啦......停!”陶淘一直淡然地跟在安多的身后,一脸得风轻云淡。仿佛她不是来战斗的,更像是一个在假日里逛街的女人一样。可是她在喊了一声‘停’后,整个人的神情都完全不一样了。身体慢慢前倾,腰也躬了下去。眼睛微微眯起,一直扛在肩上的长剑,慢慢地向前扬起。
“怎么了?”一路上都把菲尔多九式卡在腰间的安多。看到陶淘突然改变的模样,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注意前方,不要回头!”似乎知道安多要回头看自己一样,陶淘认真地提醒道。
“到底怎么了?”“我感觉到了一股杀机。”“呵呵......”安多虽然按照陶淘的要求,注视着前方。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陶大小姐,你刚刚才告诉我,你是不相信什么直觉的呀?”
“这不是直觉!”陶淘断声喝道。“虽然我还没有发现他的位置,可是他一定就在我们附近。”
“什么就在我们附近?”安多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你可不要乱开玩笑啊?”安多在自己脑识域的光幕屏上,仔细扒拉了好几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和你开过玩笑嘛?”陶淘淡淡地回道。身子却慢慢地向前走去,手中的长剑,边走边缓缓变幻着姿态。仿佛她的面前,真得有那么一个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敌人一样。
安多微微愣了愣神,就错后了陶淘三五步的距离。“陶淘,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呀?”安多担心地喊道。
“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不要再和我讲话了。这个对手,不太好对付。”陶淘说话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了起来。看着陶淘蹑手蹑脚前行的样子,安多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慢慢端起菲尔多九式,跟在陶淘身后二十来步的地方,亦步亦趋地也向前走去。
“我被发现了?”小和尚正悠闲地翻看着,面前这款最新式控制端的数体库。耳边冷不防地响起了一个声音。“我还可以相信你的话吗?”布罗罗有点质疑味道的声音,在这间不太大的休息室里响起。楚青立刻神态警惕地,向光幕屏中的那个光脑袋的家伙看了过去。她到现在,还是很不相信这个家伙制定的那份,所谓诚信试探计划书。
那份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的计划。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在自己心中都是算无遗策的罗罗,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嘿嘿......这可不关我的事。”小和尚瞟了一眼,在光幕屏上滚动着的图影,淡然地回道。“我可早就提醒过你,我老板身边的那个大个子,是一个高手。你不会不知道高手是什么意思吧?”
“光头,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儿!我只想知道,我现在被发现了没有?怎么被发现的?”布罗罗强势地对着传声器吼道。
“你让我好好看看?”小和尚的手指,在那个正在播放即时图影的窗口上,轻轻比划了几下。在楚青还一点也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他便又安安静静地在光幕屏上发起了呆。“就影像分析数据来看,她应该发现了你的存在。但是并没能锁定你的具体位置,你还有脱身的机会。”
“理由!”“理由很多了,现在怕是......”“捡最重要的说!”“最重要的,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那你就两句话,给我讲清楚啦!不然一会儿要是打起来,我可不敢保证你那位小主子的人身安全。”
“你......!好,我说。一、随着你两次的变幻身位,那个大个子的行进路线也在变化。二、她手里的剑,一直笼罩在你潜身的方向。”小和尚有点怒火地回道。
“哼,还有那么点眼光。她是谁?”
“她是老板新收的一个部下。”小和尚不情愿地回道。“光头,你要是现在就没了诚意,我们谈得合作我看就算了吧。”布罗罗淡声回道。
“你......?你这样就算是胜了又有什么意思吗?”小和尚不高兴地嘀咕道。“你就不怕有损你,赫菲斯空战指挥学院这些年最优秀学生的名号吗?”
“你少给我戴高帽,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又如何?我是指挥系的学生,又不是战甲战车系的学生。争狠斗勇,从来都不是我追求的方向。”布罗罗笑嘻嘻地回道。“反倒是战前情资的搜集,是我还没有进赫菲斯之前就养成的习惯了。怎么,你是打算让我改一改吗?”
“你这叫胜之不武!”“我最大的爱好就是以石击卵。”“呵呵......”小和尚无言地冷笑了几声,看着休息室里,另一个偷偷掩嘴笑地楚青。他更觉着有点恼火,他忽然觉着自己可能,并没有像自己想得那样,把这两个丫头给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