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要说我跟他是校友,我宁愿去吃屎!”
“哈哈,你说的哦,这到公布的那天,他要真和我们是校友,你去吃屎啊?不准耍赖!”
“诶诶诶我开玩笑的呢!谁认识他?这种社会人渣,死了都没人同情!活该哦!”
“就是就是,社会人渣!牢底坐穿吧他!牢饭撑死他!”
“哈哈哈!我赞同,就要牢饭撑死他!”
“就算啊,哈哈哈哈……”
明明一片哄闹声,谁都挡不住这几个同学的兴奋,唯有我在失魂落魄中离开了走廊,想要快点逃离人群。我的思绪已经完全被网上的消息填满,耳边仍旧回荡着这几个同学恶毒的斥责,我的心在滴血,我没想到仅仅因为一个新闻,甚至是一个根本不实的消息,却能引起这么大的舆论,并且瞬间带动我周围的人合伙痛斥。
我突然不想上课了,无措和紧张将我包裹,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迎接我的却是如此凶猛的恶言恶语?
待我浑身发颤地躲进楼道一个隐秘的拐角,正哆哆嗦嗦地点开通讯录想找人问问,却见宋女士的号码正在屏幕上闪烁。
“心怡!”宋女士一见电话接通,语气比我还焦灼,“你现在在哪儿?你有没有看到热搜?有没有收到传票?”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声音克制不住地打颤,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害怕还是恐慌。
彼时我还是一个未出入社会的大学生,我对世界充满幻想,对未来充满期待,我不知道人世间的恶从这一刻将我所有的白日梦统统戳破,粗蛮地将我拉入现实的残酷之中。
在此之前我所经历最大的挫折无非是老师像斩断我的希望似的对我说,就我这样的连大学都考不上。可是我考上了,我战胜了老师无知的预测,哪怕我在学术的道路上并无硕果,但我还是在证明自己的道路上迈出了一步。因此,在上大学后即便我仍旧怯懦胆小,但我再也不需要担心第二天醒来需要继续迎接老师的数落的恐惧,我每天只需要考虑今天吃什么,穿什么,好好画画,好好生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并且我还踏入了自己喜欢的漫圈,我做梦都能笑醒,我真的找不到能令我不开心,又或是令我痛苦的事情,如果和李峰吵架能算上一件的话。
所以,当有一天,当发酵的舆论将我包围,连同周闻认识的人都开始谴责我时,我竟然第一个念头不是跳出来反抗,不是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驳,反倒是被那些突如其来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直接陷入自我否定的痛苦中,一度缩进不见天日的阴影中不能自拔。
“心怡!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乖!”大概是听出我的失控,宋金赶紧换了一种语气,“目前只是网上的谣言,你还没有被曝光,还好还好……”
“怎……怎么……会这样?”可我的情绪并没有得到任何缓和,反倒是因为宋金声音的温暖,瞬间鼻子一酸。我的眼眶不自觉一红,我无法想象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除了罗贝尔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会这么针对你了!”宋金只怕比我得到的消息更早,却没有一早告诉我,“但你放心,这件事肯定是罗贝尔放出的迷魂烟而已,你又没有把柄在她手里?再说,你怎么可能涉嫌腐败?你那部在改的作品我亲自过目的,并不存在这种情况,明显是罗贝尔一面之词,谁都没有证据。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我吸了吸鼻子,连声音都变得极小。我才发现,当我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承受。我紧张地握着手机,心里比任何时候还要难过。原来我骨子里就是这么胆小怯懦,连当场反驳的语气都做不到,我害怕他们会合起伙来攻击我,而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得过去?
“真的,如果有事,也是她罗贝尔的事,怎么会连累到你?”宋金如此安慰我,“你现在在上课吗?”
“我……我不想去上课……”我想到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我的脑袋就嗡嗡作响,连抬头直视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好在我们专业的老师大多比较宽泛,如果有人没到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那好,听我的话,先回寝室,休息一晚,我来联系快猫的官博为你发声明。”宋金继续安慰我,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
“好……”我颤着声回答,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独自走回寝室,然后躲进了被子里。我并不敢打电话告诉任何人,我也不想联系李峰和陈小然,我不愿将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暴露在任何人面前,所以在这件事有解决之前我想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并且我的直觉告诉我,罗贝尔根本不会善罢甘休,可接下来她还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知道。
这一静静到第二天,我在饥饿和混乱中睡过去,然后在第二天的闹铃声中惊醒。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想看看快瞄官博有没有为我澄清,毕竟旗下画手出事,公司也逃不掉,如果想要证明无事肯定是要发声明的。可是翻了半天,却不见快瞄有任何有关声明的解释,反倒是评论里全部都是继续辱骂和斥责我的网友。
我的心在一遍又一遍的鞭笞中破碎,重合,再破碎。我忍着痛返回页面,却又被热搜上的名字所吸引。
“定落舟勾结快瞄内部宋姓女子合谋转移资产,调查一再深入!”
“牵扯内部利益,省院势必追究到底!”
我忍不住瞪大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宋金仍旧及时给我打来了电话,“心怡,你最近有没有查过银行卡账户?”
“什……什么?”我才看到有关消息,很明显那个宋姓女子的身份除了宋金再无他人,我正要问宋金这件事,却见她语气比我更焦灼。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银行!”宋金急急说道。
“有!”我期末的课其实都和课设有关,只要我期末能交得出来就行。
“那我来接你。准备好银行卡。”宋金迅速挂断电话,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来接我去附近的银行。
银行卡插入ATM的那一刻,宋金还在和我解释今早的消息来源,“官博的运营被控制了,现在高层竟然开始怀疑我?还限制我在公司的权限?呵,这个罗贝尔!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可是这和银行卡有什么关系?”自从我的第一笔版税到账,我确实不太关心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每个月只是固定取生活费用。
宋金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卡上余额后,脸色一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