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因为我晚自习下课就得值日,周闻宇给我补课的时间就要被耽误了,虽然他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我看得出他等我去找他的时候是有点不耐烦的。
可是没办法呀,卫生委员是个正直的好学生,他从不愿意给我一点通融,不,不止我一个人。他监督卫生的时候从来不会仁慈,那模样像极了考场上的监考老师,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作弊抄袭的学生。所以每每值日,班上的同学都会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一点也不敢耽搁,因为稍微慢了一步他会以你拖沓值日为由将你记录下来,然后在年级卫生打分的时候拿出来让大家审视。
没有人敢去丢这个丑,虽然我知道这是一种团结班级的方法,但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未免显得寒酸。因为老师为了让我记住迟到的教训,只安排我一个人打扫,虽然我无法理解迟到和打扫卫生之间能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我总得去受罚的,按老师的话来说,否则我是对不起那么多早起读书的同学们。
尽管我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得接受。我打扫的时候连半句怨言都没有说过,因为多说话同样会耽误打扫的时间,我不能让卫生委员等待太久,也不能让周闻宇等待太久。
某一天晚上,我才扫完一个组的地,周闻宇突然出现在我旁边。
我有些诧异,看他神色有点冷,我以为他是嫌弃我扫的太慢,“那个……要不今晚就别给我补课了,我还要扫完……”
不等我说完,周闻宇好像更生气了,大概是觉得我废话太多,一声不吭地从我手里抢走扫帚,直接替我扫了起来。
看着周闻宇速度比我还快,生怕自己慢了一秒就少了一秒学习的时间,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赶紧又从教室后面堆放的杂物里拿了一把扫帚来,接着扫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这样我和周闻宇一起扫,果然快了很多,卫生委员这才放心地点了头,然后离开了。至于周闻宇再给我补课的事,当晚他干脆给我停课了,说是扫完地没心情了,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当是周闻宇却是因为受到影响,心里可不好意思了。
这件事好像发生在我和周闻宇刚认识那会儿,他还没给我补多久的课,我就因为迟到被罚扫地而耽误他,想来他当时肯定都准备结束给我补课了。后来,为了防止我再耽误时间,周闻宇就让我写了个保证书,譬如晚上不能熬夜,早上一定早起,并且极为严肃地让我将这两条铭记于心。但很可惜,我在打鸡血般坚持了一个星期后再也没有执行过这个保证书的内容。不过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我倒能提前五分钟踏进教室了,因为老方得知我迟到被罚后气得直接给我买了三个闹钟,每天设置同时的闹铃,永远固定在我的床头,到点就响,以防我再睡过头。
原来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竟有点好笑。
所以总的来时,我确实没见过周闻宇迟到,因为那三年他没有哪一次不是早早坐在教室里的。哪怕是隔了这么久,除了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来不觉得他会在哪里迟到。我觉得周平宁只是在和我开玩笑,当不得真,毕竟她是个任性的小姑娘,从来都是开心一套,伤心另一套。
但周闻宇到底是哪一次迟到,周平宁还没说出口便被拦住了。
“周平宁,你今天话有点多?”周闻宇从后视镜瞄了周平宁一眼。
周平宁立马安静下来,惺惺退了回去,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脸得意的笑,“不说就不说……”
我倒也不介意,周闻宇一直循规蹈矩,想来迟到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个窘闻,一定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鉴于此前就他喜欢看同人画一事却被我散布而引发的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我还是缄默的好。
做人要守本分,闭嘴也是一种本分。
周闻宇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只是越往某个方向开去,我越觉得车窗外的景色有些熟悉,甚至连街道都那么眼熟。途经之处都如此熟悉,更不用说目的地了。
待我下车,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房屋,喃喃道,“这里……不是卖给别人了吗?”
周闻宇一下车便去领着后面的搬家公司搬东西,只有周平宁站在我身边。她听到我喃喃自语,便问道,“心怡姐姐,你说什么?”
“啊?”我赶紧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我不愿回忆起的难堪。
周平宁也没有再关心我说了什么,视线朝后一看,当即插着腰吼道,“哥!你能不能对我的艺术作品尊重点?你看看……哪儿有这么倒吊着它的?它难道没有痛觉吗?”
我顺着周平宁的吼声看去,只见周闻宇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正在搬钢琴的搬家人员,他腰上还挂着一个布袋,那个所谓的艺术品是一个小型雕塑,底座被一根绳子缠着,大概是因为没手拿,周闻宇把那根绳子直接栓在了布袋上,半截还在空中,跟随着周闻宇的每一步起伏,看起来差点就要甩出去似的。如果只是个普通玩具倒还好,按周平宁说的,这属于她的艺术作品,那么就是有价值的东西,一个有价值的东西遭到如此对待,周平宁肯定是看不下去的,我都有点看不下去。
周闻宇大概是急着搬东西,也没时间管这些,瞪了周平宁一眼,“你自己有手怎么就不动一下拿好你的艺术作品?”
然后便朝房子里走去。
周平宁气结,但也没上前挽救她的艺术作品,只是对我说,“心怡姐姐,能不能帮我搬下行李呀?”
“好。”我点头,反正她东西也没多少。只是等我们想打开车后备箱才想起来,周闻宇下车的时候把车给锁了,没有钥匙后备箱根本打不开啊。
“那我先进去找我哥要钥匙。”周平宁说道。
我点头赞同,便在外面慢慢等着。等着等着,我终于看到有人从门口走了出来,起先是搬家公司的人,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制服,所以很好让,后面才跟着周平宁,不过周闻宇也一并走了出来。大概是进屋后两个人又闹了不愉快,两个人一前一后,都冷着脸。等走到我面前,周闻宇按了车钥匙,后备箱一开,周平宁抢先抱了个大包,一声不吭地就往自家的房子里冲,丝毫没准备等我们的意思。
“她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爸在家?”
我能想出来的就是这个令周平宁慌张失色的原因。只是等我说出这句话,我突然想,如果周闻宇爸爸在家,那我到底进不进去他家啊?要知道我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父母都避而不见,怎么好意思去见别人的爸爸?更何况,我现在算起来是周闻宇的女朋友,但这也没谈多久就来见他爸爸……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个帽子,头发也是三天前洗的,脸上干净地连补水霜都没抹……
这么一想,我竟然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