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陪着颜洛水。
洛水的情绪很糟糕,惨白着一张小脸,怔愣出神。
顾轻舟细细打量她,心想:“洛水很漂亮啊,怎么谢家三少说忘就忘了她?”
颜洛水的容貌,很难笼统去概况好与不好。她是一张圆圆的脸,五官都不是特别出彩,但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组合得就恰到好处。
第一眼看上去,可能觉得这少女很平凡,不管是模样还是打扮,都是顶普通的一个人;可再看几眼,便会觉得她的眉眼格外雅致。
颜洛水不是第一眼ěi nu,她很耐看,越看越觉得她精致漂亮。
而且,洛水很聪明低调。
“洛水”顾轻舟试图和她聊天。
颜洛水则打断她:“轻舟,你去姆妈那边坐坐吧,我想自己静一下。”
顾轻舟叹了口气。
“那我先走了。”顾轻舟给颜洛水沉默的空间,没有打扰她。
顾轻舟去了颜太太的院子。
等她到的时候,谢家姐弟已经告辞了。
这么快就走了,只怕是偶然路过吧?
“洛水还好?”顾轻舟一进门,颜太太就问她。
顾轻舟摇摇头:“说要静一静。”
颜太太就叹了口气。
“她什么也不说,都憋在心里不痛快。”颜太太道。
洛水都满了十七,今年虚岁十八。若是倒退二十年,这都成老姑娘了,颜太太想着给她定亲啊,可惜她心里不乐意。
“你说这世道,新不新旧不旧的,把人都给折磨碎了。”颜太太道,“若是清朝,哪里轮得到姑娘自己挑女婿,都是盲婚哑嫁。可现在不行啊,现在政府允许离婚,不等她挑好了,将来她过不下去了,真离了……”
离婚虽然是个时髦的事,老一辈却深感丢人现眼。
万一给颜洛水挑选的丈夫她不喜欢,又知道能离婚,不肯静心过日子,颜家没面子是小事,颜洛水自己很痛苦。
“……谢家那位,估计是真没心对她。”颜太太又说,“我就说了,那孩子心肺都是冷的,捂不热。”
顾轻舟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颜洛水心情不佳,连带着她也犯愁。
颜太太看着她叹气,又说:“小孩子家的,愁什么呀,可不要叹气。”
两个人就转移了话题。
“姆妈,谢家姐姐过来看望您,是有什么事吗?”顾轻舟好奇问。
“他们不是来看我的,是来见你义父的。”颜太太说,“谢家遇到了点麻烦,谢总长被关押了,等着审判呢,想让你义父帮点忙。”
“什么事啊?”顾轻舟愕然。
看谢家大xiǎo jiě从容不迫,顾轻舟还以为她是来走亲访友的。
这份涵养,真叫人惊叹。
颜太太笑道:“能有什么大事?政治倾轧,无外乎就是受到了排挤、冤枉,这些都算是小的。若是真要搞死谢家,他们姐弟俩也到不了岳城。”
事情不大,但是跟军界沾边。
谢家在军界的关系不深,就想到了当初的近邻颜新侬,于是派了孩子连夜赶到岳城求助。
顾轻舟了然。
谢家姐弟俩临时下榻在五国饭店,等颜新侬回来。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见到了颜新侬。
颜新侬跟颜太太说:“咱们在南京那边,能多卖个人情就算一个,毕竟政治和军事也是分不开的。”
他想捞谢家一把。
颜新侬和谢家老爷关系挺不错的,此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tān wu上的,可惜跟军需部有点挂钩,谢家难以脱身。
只要不是出卖党国,其他的罪行都好洗涮,谢家这次是陷在tān wu案上了,颜新侬觉得不是难事。
说起来,政府当官的,清水官是做不长久的,谁身上没点脏东西?无非是有人跟谢家结仇了,想要扳倒谢家,或者看上了谢家老爷现在的官位,想要取而代之。
“我已经问过了,不算大事。”颜新侬道,“当然,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轻易就没有重恩。”
只有难办的事,旁人才会心存感激。
“你做主吧。”颜太太道,“若是依着我的脾气,这件事我就不想管。”
颜太太对谢家三少爷耿耿于怀。
“还在想洛水的事?”颜新侬笑道,“这事不怪人家孩子,他又没始乱终弃,他是从一开始就没相中洛水,没这个缘分。”
“他凭什么看不中洛水?”颜太太道。
颜新侬笑:“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颜太太回神,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话挺可笑的。
颜新侬是想帮忙的,但是他打算拖一拖,不那么轻易开口应承。
颜洛水的情绪很糟糕,她午饭没有吃。
顾轻舟又去找她,给她端了杯热腾腾的牛奶。
颜洛水吃不下东西,牛奶是流质的,咬牙还是能喝一点的。
她喝水的时候,顾轻舟在旁边不敢说话,屋子里很沉默。
直到颜一源进来,才打破这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