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不懂什么是诗,便将自己偶然间在学堂听过的全背了出来。老爷很惊讶,非但给了我热的饭菜,并决定将我留下培养。
“老爷是爱才之人,由于自己的儿子个个不想学习,偏我近乎过目不忘,便对我愈加看重。
“可我并非他妻子所出,夫人见老爷优待于我,把我当作老爷的私生子,觉得我会和她的儿子争夺家产。于是她视我为眼中钉,经常不给我饭吃,有也是剩饭剩菜,或叫我去干苦力活,动辄掐我踢我……”
那样留下的伤都在衣服下,老爷一般不会看到,而他为了生存隐忍,夫人则变本加厉。
“再后来老爷爷意识到留着我实属不妥,某日悄悄地将我叫去他的书房,言辞恳切地叮嘱我千万别丢下学业,还给了我来王城求学的盘缠。
“孰料这些都被夫人听到了,明面上,她万分不舍地送走我,私底下,让她儿子带上家仆跟踪我至出城,抢走我大部分的盘缠,威胁我不准我再回去。
“我被打到奄奄一息,是路过的老伯救了我,使我侥幸活了一命。”
他有条不紊地陈述着自己的过去,低醇的嗓音里始终弥漫着轻描淡写的凉薄味道,仿佛事不关己。
可暮摇婳清楚,有些痛,已烙进骨子里,会伴随自己一生。
话说到这里,他适时地停下,即便坐在她咫尺的身旁,却像她如何也摸不到的那般遥远。
她嚼着红薯等他继续说,但这沉默大有席卷侵蚀他们的架势。
暮摇婳恍然大悟,接上他的话头,“那老伯便是那晚你救的老爷爷?”
席柏言侧过脸,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晦涩深沉,“殿下猜对了。”
怅然地轻叹,“十一年,微臣认识那对夫妻已然十一年了。”他放目远眺,“殿下不妨再做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