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叔被这一嗓子惊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一下子缩回了手,正自惊疑,忽见一条小小的“红色细线”高高昂起了头,头部倏然如扇子般扁扁地撑开一圈,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般的液体就如一支水箭般冲着他射了过来。
同样被陶泽安吓了一跳的梁老爷子失声叫道:“老天!赤元蛇?!”
一阵山风猛地自底下刮来,梁二叔鼻端闻到一点点极淡的腥臭味,顿时头晕目眩,差点就失去意识,当即知道不妙,再听梁大爷那快要喊劈了的嗓门中包含的极大惊惧,知道情况无比危急,硬是一咬牙,还有些知觉的右脚在悬崖上狠狠蹬了一脚,整个人向后猛地荡了出去。
那漆黑的液体将将与他擦身而过,落了个空。
“快,先将人拉上来再说!”梁大爷急了,赶忙去扯梁二叔的绳子。
这赤元蛇属于雁鸣山最厉害的毒蛇,只要被它的毒液沾上一点点,至今没听说什么人能幸存的。而且它体型极小,细细扁扁的一条,藏在哪儿都不起眼,让人防不胜防。进山的人都是宁可碰着豺狼虎豹也不愿遇到这么小小一条蛇的。
梁二叔荡到最远处又不受控制地荡回来时,已看到那细细的小红蛇又喷了一道毒液。以它小小的体型来说,能将毒液喷出这么远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但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这蛇还有一个特点:不出手便罢,一旦动了,那就是不弄死猎物不罢休的。
看来它是一直将这灵火金钟视为所有物,相当不满有人觊觎它的宝贝了。
腥臭的液体近在咫尺,这次却是不能再以脚去蹬了,那毒液来的方向比较巧,出脚反而是迎上去一般。梁二叔的后背见了汗,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双掌往前一拍,不顾突兀的石块将手掌割得鲜血淋漓,猛地沿着侧边滚开两圈,然后立刻抓着绳子配合上头的拉扯拼命往上爬。
刚没爬两步,又听到上头传来一阵惊呼。他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却见那赤元蛇竟是扭着细细的身子,飞快地沿着近乎直立的悬崖追了上来,如履平地一般。
能够爬悬崖的蛇,简直匪夷所思!
这下上头四人是完全顾不得伤不伤灵草了,手边的石头之类全都一股脑儿砸向那近乎妖异的赤元蛇。但也许是在灵草旁受灵气滋养久了还是怎的,这蛇的动作格外灵活,左一闪右一躲的,愣是没一块石头落到它身上,还离梁二叔又近了些。
眼看它那扁扁的扇形脑袋又昂了起来,陶泽安伸向一块拳头大石头的手一顿,转而扣起了四枚小石子。嗖地丢出第一块,准头极好,正对赤元蛇的脑袋。赤元蛇飞快地摆了一下尾巴,向右挪动了寸许,头部愈发扁了一些,小扇子似的撑到了极致,显然更加暴怒了。
陶泽安手上不停,第二枚石子又立刻出了手。因为预先扣在手心,省了重新捡石头的时间,这回赤元蛇躲得有点狼狈。但它来不及愤怒,第三枚石子又如影随形地到了近前。这次,它终于有点慌了,下意识地按习惯再次向右甩了甩尾巴。
然后,它就被最后一枚石子准确地击中了脑门。
与其他几人有点乱了手脚的情况不同,陶泽安发现这小蛇每次遇到威胁总习惯向右甩尾,愣是赌了一把,将最后一枚石子在赤元蛇动前就出了手。
终于截住了这快成了一道虚影般的怪蛇。
虽然是小小一枚石子,但对于这比蚯蚓还细的赤元蛇而言,无异于一块巨石了。它晃了两晃,发出几似痛似怒的嘶嘶声,整条蛇就那么掉了下去。
梁峰配合着另一人飞快地将梁二叔拉回,梁大爷终于一口大气缓了过来,不停拍胸口:“幸好,幸好!还是陶小子眼睛尖啊!”
梁二叔死里逃生,更是激动无比,过来猛地抱了陶泽安一把:“娃儿,叔欠你一条命!”
这赤元蛇的速度实在异于寻常,当时几人都慌了,若不是陶泽安出手快准头好,今天自己非得交代了不可。
生死线上走了一圈,一时间那罕见的灵火金钟倒被抛到了脑后,直到去看那赤元蛇到底如何的梁峰喊了一声。其他四人跟着看去,也是齐齐呀了一声。
只见那落下去的赤元蛇,也不知是求生欲太强,还是不甘心守了许久的灵火金钟马上要落入别人手中,竟是半空中生生将身子一拧,在触到一点那花瓣之际,猛地扑腾了一下,尾巴狠狠抽在了上头,娇嫩的灵草花瓣哪禁得住?立刻折断了,随着一线小红蛇一起滚落到了悬崖底下。
整株灵火金钟立刻便黯淡了几分,两片如兰草一般的叶子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蔫儿了下来。
另一个劳力马上下去将它整个取了出来,爬到上头时就发现它的叶子边缘已呈现出焦黑色了。
这天地灵气所凝聚的东西,有生机时漂亮到让人不敢相信,失去生机时也快到让人无法挽留。
梁二叔还想将它放入玉盒试试,被梁大爷阻止了,叹了口气:“算了,已经没救了,要不了多久,它便会彻底地腐败为泥,没必要让玉盒沾染上这腐气。这次遇到这么怪的一条赤元蛇,没有一个人出事已经很庆幸了。”
几人都是肉痛无比,但作为采药人,他们也都习惯了好不容易找到珍稀的药物,却因为采取过程中的一点意外而废了的情况。正如梁老所说,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走吧,出山!见到过一次灵草,值了,回去后足够说道上好久了!”梁大爷收拾好包裹,一挥手,又是一个精神饱满的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