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你再喝下去那几个孩子也回不来了,这件事……”
“滚……”
朱督善还没说完张胜手里的酒碗甩了出去,朱督善叹了一口气。
作为老朋友朱督善深知张胜的苦楚,从小没有父母,刚刚见到父母又被天地会和康熙连手给逼死了,现在触景生情如此表现人之常情,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够免俗。
半夜,张胜抱着一坛子酒走进关押哑巴母亲的牢房,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张胜真的想要动手杀了这个刽子手,手扬了几次又放下了。
哑巴似乎听到了张胜的脚步,转过身子望着张胜出现,赶忙踉跄的爬起来跪下去,对着张胜开始磕头,接着开始比划手势。
张胜兑换了一套万能哑语解读,好一会才看明白哑巴的意思。
“谢谢官老爷给我们家里吃的,钱财,我们万分感谢,我替孩子的父亲谢谢你,我的三个孩子能够活下去了!”
一听到孩子张胜心里再次升起刺痛,拳头握的紧紧的,调整了好一会这才开始转换自己的意思。
“都给你们钱了为什么要杀那几个孩子,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五条生命,为什么……”
手势越来越激烈,张胜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眼泪,牙齿咬得紧紧的。
张胜的手势哑巴也看懂了,提到自己的那五个孩子,哑巴身子抖起来,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双手颤抖,好一会才比划出一句完整的话,刚开始张胜不理解,但是随着哑巴的手势,张胜咬紧的牙齿开始放松,眼睛里生起凝重,渐渐地身体开始坐直。
接着屏气凝神,手势不断变换,昏黄的灯光里谁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角落里一直在盯梢的狱卒急的直蹦,但是一句也听不懂。
按照哑巴比划的手势,张胜明白了大概,意思全都懂了。
“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我家没有地,全靠刘老实给大户人家做佃户赚点粮食够吃饭的,但是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不怕你笑话我和刘老实穿一条裤子,但是家里仍旧欠债!没有人敢生病,上次刘老实得了伤寒在窝棚里躺了半年,我们连孩子的拨浪鼓都当了!”
“再增加五个孩子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五十两银子看着很多,可是细算之下根本不够花!寻常年景三口之家三两银子过一年,这里大水粮食价格翻了三倍,十两银子才能够过一年!半大小子吃死了老子,我家五口人一年需要二十两,再来五个孩子就是四十两,还是没有生病的情况!”
“您看到了我家的房子是刘大人给找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再置办点东西您的五十两已经没有了还要欠债!在这里借债只能够跟钱老爷家族的几个人借钱,那是驴打滚的账目,一生都还不起,更重要的是这人头税!河南任何税目都是根据人丁来算的,孩子满月了就要分摊各种税目,别人家有可能是四口算是多的!我家就要十倍赋税,我们实在是承受不起了,为了活下去只能够把孩子溺死,避免他们跟着我们受罪……”
哑巴说完浑身哆嗦,跪在那里已经站不起来了,张胜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够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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