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悔棋是悔不了的,对着自己的孙女儿,还是一个“不会下棋”的孙女,多少要端着自己祖父的身份,于是倒也焦灼了起来。
他在那沉思犹豫,这丫头便也不催,只低了头看棋盘,很是高深莫测的模样,老王爷失笑,问道,“想去学堂么?”
十四岁的年纪,去学堂实在有些迟。
果然,那丫头几乎是以她下棋的速度,快速地摇了头,“我脑子不太好,记不住事儿。”
原也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提,她拒绝,老王爷便也不强求,只是,她这个理由,倒是说得直截了当,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不由得抬头又看了眼这丫头,想要看出一些她平静地外表下潜藏的情绪。
没有……
或者说,他看不出来。
这丫头真的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着自己“脑子不好”,就像方才她真的觉得那场宴会“挺顺利”一般。
没有借机抱怨、没有哭诉,甚至半个字都没有提起有十三皇子护着她的这件事——这样一件即便是言王府都要慎重以待的事情。
她是知,还是真的不知?
面对这样一个孙女,便是老王爷都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何时同十三皇子相识的?”
又落一子,“就前阵子十三皇子和表姐一起来府中那回才见着。”
少女音色淡淡,似乎并不以为意,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乖巧得很,于是显得格外真诚实在。黑子在棋盘上有些凌乱,但她不按常理出牌,反而让人捉摸不透不好对付。
就像她这个人。
那一次初见,老王爷便在一旁,他们统共说了两三句话,不过是一来二去地行礼罢了,这样就能入了十三皇子的眼?凭什么?凭她的脸比别人的黄么?
这一点,老王爷是打死不信的。
可这丫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半点也不像是在说谎,活了这大半辈子,老王爷自认为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正愁眉不展、犹豫不定间,门口有人轻轻扣了扣门,“王爷……”
是管家。
“王爷,宣仪郎苗大人来了。”
老王爷闻言,抬头看了眼言笙,小丫头似乎也有些意外,眉头微微蹙起,几乎可见地挑了挑眉毛,眸中一闪而逝的凛冽,倏忽间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