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小师妹揭了“伪装的假面具”,煦渡也毫不在意,这丫头外人多说她傻、憨,他瞧着却总觉得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平素里相处着偶尔会为她的聪慧与通透心惊,没有这世间人人趋之若鹜的执念,倒是自在得很……
有点像老和尚所说的“慧根”。
他合了书页,既然人来了,这书也是瞧不下去了,他家这个小师妹,那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懒得很,要她这般天寒地冻地出门寻他,自是有事。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少年,个头堪堪同这小丫头一般,年龄看着还要小一些,有些呆滞、有些无神、有些……畏惧。
下意识缩在了言笙身后,除了漂亮地过分,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要说,拿“漂亮”形容一个男人,着实有些诡谲,但用在这少年身上,却恰如其分得很,粗布麻衣都掩不住的精致、娇贵,
挑了挑眉,“你便是喜欢这般乳臭未干模样的?你家老爷子没打断了你的腿?”
煦渡与她素来言语无忌。
不像安歌,总要端着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言辞举止内敛、克制、优雅,时时刻刻要注意着影响、形象,真真是累人得很,再说,这丫头就是个泼皮猴子,骨子里焉坏焉坏的,带不正了。
煦渡腹诽着,言笙上前抬脚就踹,却也没用力,踢了踢他的脚脖子,“快些,帮我看看他的伤,晚了百合就该回来了。”说着,将浮生往他面前一推,撩了袖子给他看那青紫的鞭痕、掐痕,以及各种暴力殴打之下的痕迹。
新旧不一的痕迹,触目惊心地遍布在他瘦削的手臂上,煦渡瞳孔狠狠一颤,狐疑抬头看言笙,“你从哪捡来的这么个可怜货?”这小少年似乎对言笙很是依赖,言笙全程握着他的手臂翻来覆去的他半点反应都没有,自己伸手想触及,那少年下意识一缩,可见戒备之高。
也难怪,这人一看就是长期被打,不管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心理的应激反应都必然要比常人高得多。
“昨儿个路边吃早膳捡的。”言笙随口应着,将他袖子放下来,又问道,“怎样?腿上也有,我估摸着全身上下应该都有才是。”
煦渡不甚在意,又躺回了卧榻,和言笙自个儿摆在院中的卧榻一般无二,甚至,白云寺的院落里,也有三张这样的卧榻,他们时常这般,会在有星星、有月亮的夜晚,一边仰面枕着手臂看星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没营养的话,斗斗嘴,吵吵架,或者喝喝酒,只是,言笙时常半道儿就会睡着,最后还是苦了安歌,总要将她抱回屋……
若是安歌不在,自己是懒得将这个重丫头抱进屋的。
便由着她“以地为床、以天为盖”地躺在卧榻之上睡上一宿,当然,为了不被安歌念叨,自己也是陪着喂蚊虫的。思及往事,他失笑摇头,不甚在意地又看了看明显有些瑟缩的男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懒洋洋丢给言笙,“无碍,就是些外伤罢了,不日也就好了。若是不想留疤,这玩意儿每日睡前抹一下,三日就好。”
手中小瓷瓶其貌不扬,大体路边小贩五文钱一个,若是砍一下价,指不定五文钱能买俩,煦渡丢过来的模样也是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很,倒是小瓷瓶上有个奇怪的符号,显然是煦渡自个儿画地,言笙拧了盖子,低头凑近闻了闻,芬芳扑鼻,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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