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桂先举起手中杯,说道:“刚才这一舞,将人这一生化为一场战事,悲喜事尽现一支曲中,让人感叹呢!岁月匆匆,转眼我和你们母亲,还有几位姨娘们也都老了,这家迟早要交到你们手中,今后家族体面也要仰仗你们了,不能有丝毫懈怠啊!来我们共同干一杯,再看后面节目。”
众姊妹看父亲说得激动,忙都起身端起各自杯中酒喝了,刚坐下。就见穿着浅绛色长袍,腰系革带的两个中年人抬上一个透光幕布,两人藏于幕后,每人手中提一个二尺高的武将装饰的人偶,那人偶手持兵器不停在打斗,细细数来,每个人偶提线竟多达三十余条,只见那人偶面容清晰,线条洗练,那幕后两人一边提线对打,一边还在唱念,众人都被那台上小人吸引了。
叶晨霜最小的弟弟叶浩如,还有叶忽如、叶淘如的几个孩子们更是欢喜,不停吵嚷着让叶家桂留那两个提线人在府里天天给他们演这些木偶戏,叶家桂被吵的头疼,遂当即向卓艺舞班班主订了几套人偶演出行头,说好下月送到府里来。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舞艺节目也演得差不多了,叶太太端起酒杯道:“霜儿,今日你父亲用心为你摆下这家宴,这份心意不说你也明白,多余的话也不说了,母亲和你喝一杯,你这次回去后事事多用些心思,日子要过得顺心顺意,别让我们担心才好。”说着一仰而尽,酒杯放下时却见那双眼中已有了泪意。
叶晨霜一看母亲情状,也不由情动声咽,她站起身道:“霜儿给父母添了不少麻烦,父亲母亲还有兄嫂弟妹多保重,我这就去了。”又回身对端木华冷言道:“还要喝到几时,回府!”
说完喝了和母亲碰过的酒,头也不回出了院门坐了自己那辆金翠珠玉装饰的宝蓝色双驭双轮马车回了端木府。
三日后,端木华如愿纳了两房姨娘,一个是叶晨霜的远房表妹文双怡文姨娘,一个是叶晨霜大丫头佩兰兰姨娘。
新婚前一夜,端木华还想着明日这一关不知能不能顺利,太太会不会再出幺蛾子,小心翼翼举办了仪式,那叶晨霜倒表现的尤为尽力,不但端木华感到意外,就连族中人也觉得意外,叶晨霜不但没有为难,就连面上也看不出一丝不快。次日也不见她为难两位新姨娘,众人才将心慢慢放下。
之后,叶晨霜好像是换了个人,脾性与之前大有不同,不但和气不少,且不与两位姨娘争什么,就是晚间端木华想到她屋里就寝,她也没有了先前的气焰,反倒劝端木华,说:“眼下老爷开枝散叶最重要,我这身子怕是不能有孕的,老爷别在我这浪费精力,且去姨娘们那里吧,过了年我再给老爷娶一房年轻的。我们这府里没个孩子也着实冷清。”
新姨娘们入府前,端木华便将书房后扶云阁和碧落堂两个院子收拾了作新房,端木华因太太不在家,也不敢过份收拾,只略看着有点喜庆意思,屋内装饰也都是最普通的。
叶晨霜回府后看了新房,尤其是扶云阁直说太过素静委屈了文怡娘,又让人添了些艳帐香帘,又紧着给两位姨娘每人做了几身颜色艳丽的衣饰鞋袜,又各添了两个大红雕花立柜才罢,饶这样,仍说太过朴素了,等娶进门再添些新家什物件。
新姨娘过门不上一个月,姨娘每日早晚两次给叶晨霜请安也被叶晨霜换成了两天一次,她和颜悦色对两位姨娘说道腾出精力生孩子要紧,其它都是小事,并把自已陪嫁时的一对碧玉镯子一人一个送给两个姨娘,让她们和自已如亲姐妹一般相处,还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太拘着。
家下人个个纳罕,怎么忽然就变得这般和气贤良起来,虽有些费解,却并无人多想。
端木华见叶晨霜转了性子,心中自然高兴,每日里除了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事,回到府里也不与清客们闲谈,只在扶云阁与文姨娘诗词歌赋,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叶晨霜也不以为意,有时还专门安顿灶上做文姨娘爱吃的雕酥送去给文姨娘。文姨娘父母和娘亲趁着每月初九日叶晨霜回娘家的时候,还来府里小住,叶晨霜每回都安顿家下人等以亲家身份和礼遇接待,文姨娘在府里一时就有了气势,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就是在叶晨霜面前也似没有先前那般谦恭了,下人们有时为这个嚼舌根子,叶晨霜听到都要训斥,由此便无人敢再说三倒四,文姨娘更得了意。
兰姨娘则陪在叶晨霜身边开始帮着料理家事,管理帐上往来、家中店铺、外面采买和庄子上的事情,每日只静静做事,也不争什么,四个人看上去倒相处得很是和睦。
一时就到了年下,依往年惯例,除夕日端木华兄弟们需去宫里应景,因此每年腊月里小年夜祭灶日倒是年下合家过得最热闹的一天。
今年因太太转了性子,家中又添了两位姨娘,且文姨娘又有了身孕,端木华高兴,放下话今年比往年要热闹些,就是下人们的赏钱也比往年多,所以全家上下皆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