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四周是清一色的黑色檀木圈椅,椅上雕着细致流云花纹,椅子上搭着墨色团花纹富贵牡丹图椅搭,椅侧皆是高型黑色檀木二十八栅足案几。
端木太太被人扶着来到香案前一张黑色檀木圈椅上坐了,佩兰伴在身畔。
一时就见半夏用一个双凤纹葵花形银盘端着一个牡丹纹银茶盏和同纹饰的银茶托从堂屋后门内进来。
半夏将茶盏连同茶托一齐放在端木太太坐着圈椅旁边的高足案几上,就站在端木太太身侧低下头对端木太太说道:“太太,今日茶房里白妈妈的脚被冬瓜砸伤了,今日的茶是她的大女儿连枝熬的,太太尝尝可行不行?”
端木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半夏道:“连枝的茶我上回尝过,和她母亲不相上下,她母亲伤得很重吗?”
半夏道:“听连枝说脚指头又肿又黑,人下不了地。”
端木太太浅笑道:“被冬瓜砸伤还是第一回听,这府里怪事越来越多了。”
正说着,袁妈带着几个婆子小厮回来了,进了堂屋向端木太太小声回道:“太太,那里东西物件先全部放在那里两间屋子里了,让两个小厮先看着,已经找了牙婆来看过货了,说有了买主就带了来瞧,可能还得些时日才能出手。”
端木太太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只看着茶盏中茶花出神,听袁妈回完话,便冷言道:“外面的收拾了,也该收拾收拾家里这些吃里趴外的东西了,去把双渐给我带来。”
一时双渐被绑着双手由两个小厮押着来到堂屋,双渐心中原本忧惧,抬头又看到叶晨霜身后那幅《江帆楼阁图》,见那画上山木黑压压一片压势而来,心中更惶恐,又看端木太太横眉冷对目光如炬,由不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叶晨霜一见双渐吓得发抖,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怒斥道:“好个奴才,这会子知道害怕了,当初引着老爷去养野女人怎么没想到有今日,你安得什么心,脑子被驴蹄了还是被粪便涨住了,就是喂条狗也知道看家护院,养你这个王八羔子不但不知感恩还反咬一口,来人,给我往死时打,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眼里没人的东西。”
双渐一听就急了,忙爬下一个劲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语无伦次说道:“太太、太太饶命,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老爷去找姨娘,不,去找绿竹姑娘,不,去找娼妇这事,实不与我相干,真不是我干的。算上今天,老爷只带我去过三回,之前听老爷说,他和绿竹姑娘是过了半个明路的,至于什么叫过了半个明路他也没跟我细说,我也不敢问。老爷还说再过一半个月,就要娶绿竹姑娘回来正经做姨娘,让我好生伺候,我只当太太是知道这事的,所以,所以,也没有再来回太太。小人该死,小人不该只听老爷的一面之词,应该提前给太太报个信儿的,但我知道这事也是在几日前,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啊!太太,我真不知道啊!”
众人听双渐这一顿说词想笑又不敢笑,端木太太刚开始听双渐颠三倒四来回乱窜的话正要发笑,后又听过了半个明路要纳作姨娘便又来了气,冷笑着发狠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倒是一推二六五,把自已撇得干净,我且问你,什么时候的事,家里的钱和东西填进去多少,那宅子是哪里来的?”
双渐道:“太太还是问王管家吧,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端木太太一听这话,回头就对袁妈说:“去把王管家给我叫来,不许跟他透一丝风。”
一时王庆宝随袁妈一块来了,走到门口,王庆宝看双渐跪在地上,端木太太迎门坐着一脸凶相,两个丫头也都沉着脸,外面站着几个小厮丫头都低着头一声没有,这里里外外的情形,让王庆宝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想:“这又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惹了这母老虎,怎的看上去这般吓人?”
端木太太一看王庆宝进来,就从圈椅上站起身来拿起身旁的牡丹纹银茶盏就砸向地面,就在那茶盏和茶水向四处飞溅时,只听得端木太太怒声道:“王庆宝,我倒没看出来,你是真长本事了,成日价掫着个脑袋看你人五人六的,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平日让你多留意老爷,你倒好,引着老爷去养野女人,看来我平日里说的都春风刮了驴耳子,一点没听进去。你摸一摸你腔子上有几个脑袋,还不从头给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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