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当老爷子的,是应该要摔筷子的,可是乾隆爷还是忍了,甚至自己将筷子稳稳当当摆齐了。
旗人饭桌上规矩可多,光是这筷子的规矩就好几条儿。这小十七淘气,小时候儿吃饭总掉筷子,没少了叫他额涅罚去。
当年令懿皇贵妃在世的时候儿,就这纠正小十七使筷子的事儿,就立了好些日子的规矩。
今儿乾隆爷自己都忍住了没摔筷子,还自己给捋齐,摆正了,老爷子冲十七阿哥扬了扬眉,“你呐,摆正道了没?摆正道了再说话!”
十七阿哥都这么大了,乾隆爷还这么看管着,是有道理的。因为就在乾隆爷话还没说完的当儿,人家十七阿哥就又把两根筷子插在饭碗上了……
碗里有饭,隆起一个馒头形;上头再插两根筷子……
乾隆爷一拍桌子,“你这混小子,你又乱来!”
小孩儿不懂事,可若是一家老小一块儿吃饭的话,这让老人看了多不吉利呢?
十七阿哥赶紧笑,却没急着将筷子拿下来,反倒顺势拜拜,“额涅,儿子是想着您呢。让您先动筷子,儿子才敢吃。”
乾隆爷原本是要拿如意敲儿子脑袋的,听了他这么说,便低垂眼帘,松开了如意去。
十七阿哥不急不忙抬起眼,“……还有,汗阿玛,儿子刚刚说完了啊。没啥要说的了。”
乾隆爷心下已是硬气不起来,便只能叹一声气,“我说你这猴儿,你怎么什么都管?人家绵偲的事儿,怎么也轮到你操心了?”
“他阿玛和额娘不是都死了嘛!”十七阿哥义正辞严地,“那当然得我这当叔叔的替他经管咯。”
十七阿哥说的不是绵偲本生父母,而是绵偲的嗣父、嗣母,十二阿哥永璂夫妻两个。
十七阿哥又小心瞟乾隆爷一眼,缓缓道,“再说我哥对绵偲也好啊,我哥现在就绵宁一个儿子,还是嫡长子,我哥别人都没选,偏就选了绵偲一个与绵宁一处念书。”
“还有,十二哥临终将他最宝贝的那本清话集子给了我哥……这双重的情谊啊,我哥要是不对绵偲好,那可就成了恶名喽。”
十七阿哥厚着脸皮乐,“我得拍我哥的马屁去不是?我哥照应的侄子,那我也替他照应着;我哥暂时顾不过来的,我替我哥想着……那我哥就一定再舍不得罚我了。”
“哦。”乾隆爷都不由得扶了扶额角,“算你小子还有个‘故动’心眼儿。(心眼儿多、坏主意)”
一看阿玛神色平缓下去,十七阿哥知道这就是自己的话已经被阿玛接受了。
他就乐,又给自己加戏:“再说啦,我媳妇儿也是钮祜禄氏。我除了是帮我自己的侄子,我也是帮我内侄女儿哪。”
“我这叫两面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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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乾隆爷目送那动如脱兔的老儿子蹦蹦跶跶地走了,也是垂首无奈地笑。
收敛起形色,他唤魏青奇,“……朕秋狝这一走几个月,也不知道你十公主念书念得如何。”
魏青奇立马会意,忙上跪倒说,“这么晚了,皇上自舍不得叫十公主亲自过来。再说十公主一听,还不得以为是皇上问她背书,倒叫十公主紧张不是?”
“依奴才愚见,倒不如老奴去请十公主的侍读学生过来,皇上一问便知。”
乾隆爷面无表情,只是嘴上轻描淡写地道,“嗯,就照你说的办吧。”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