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鲍氏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嘴角汩汩地冒出更多血来。
嫣粉的颧骨边上,是一滴和着黑血流下来的泪,直直地流到耳朵里,遇到跟着涌出来的黑血,染满了耳垂上的,纯金耳铛,和一个小小的,银质丁香花耳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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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红太久不见呼唤,试着叫了伙计过去推门,才发现老鲍氏和老爷已经死在里头多时。县衙去了仵作,说是鸡汤里下了砒霜。”
刺桐躬身禀报,声音平静,可紧紧贴在腿边的双手,却止不住地抖。
沈濯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老鲍氏有这样的烈性么?我还以为……”
她顿了一顿,才又重新坐下,“算了。谁去了?”
“黄平去了。已经命人去通知大爷和三爷,只是老夫人那里……”刺桐停了下来。
沈濯沉默了下去,许久,才道:“先去请了张太医来吧。张太医到了我再去告诉祖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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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道。
甘州。
“……老鲍氏拉着沈恭同归于尽,她那儿子在大理寺听见,发了狂,当天晚上也吊死了。
“沈信言和沈信行告丁忧,陛下下旨,兄弟两个都孝顺,然都为朝廷效力,岂可同时离开。就准了沈信行,命沈信言夺情,只准回家三日。
“沈家收敛了尸首,沈信行一家扶沈恭的灵柩回乡安葬,并说要守制读书三年。至于老鲍氏和沈信诲,照着老鲍氏留下的遗言,都烧了,骨灰会洒在大运河里。
“韦老夫人病得很重。听说,很难讲……”
幕僚把京城加急送来的消息细细地说给冯毅听。
因为冯毅对京城沈家的事情,总是格外关注。
“嗯……知道了,你去吧。”冯毅有些黯然地挥了挥手。
幕僚拱手退下。
冯毅站起来,慢慢地走回了内宅。
沈溪死在京城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冯氏。
若是知道沈溪已经死了,那冯氏的这条性命,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他想把冯氏在自己身边的时间,留得再长一些。
虽然时间已经进了四月,可甘州却还冷得很。尤其是夜里太阳落下,内室还是要再烧起炭盆,才能暖和起来。
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冯毅迈步进门。
冯氏正伏在炕桌上嘤嘤地哭。近身服侍的吕妈妈,满面无奈地站在旁边,见他进来,眼睛一亮。
“伯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又想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