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抱着手里的热茶,失声痛哭。
此事若是传进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耳朵里,岂不是要她的性命?!
……
……
吉隽没有带下人,也没有穿官服,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小厮,白衣灰帽,不请自来,亲手去敲崇贤坊沈家的大门。
门房出来,诧异得很:“我们大爷三爷都不在家,太爷病了,只有几位女眷。客人是哪位,请留下口信,等大爷回来必定回访。”
看着穿着整洁低调、彬彬有礼警惕有加的守门人,吉隽挥挥手里的折扇:“跟沈净之说,我姓吉。”
姓吉?
门房的眼皮一跳,慌忙让在了一边:“原来是吉少卿!您快请进。小姐在呢!”
又喊人立即进去禀报,自己则笑着引着吉隽往里走,道:“听我们管家说,小姐今儿早起还念叨,说等案子完了要请您来家好好吃盏茶。谁想您竟然就来了。小姐从内院出来麻烦些,吉少卿先请书房坐坐可好?已经命人去请舅爷了。”
吉隽上下打量着门子,笑了起来:“怎么沈尚书家一个门子都这样口齿伶俐么?我倒真是长了见识了。”
“您抬举小的!”门子也不多话,陪笑着把吉隽让到书房,请他坐了,又有人端了茶点上来。
便见罗椟架了两根拐杖赶了过来,笑着在门口拱手:“吉少卿。”
“罗先生。”
吉隽转身,只见狱中一身狼藉的男子已经焕然一新,浅蓝长袍合体服帖,束了髻插了黑玉簪,神清气爽。
笑着迎上几步,伸手虚扶:“比那时倒是胖了些。”
两个人在大理寺的狱中不知道聊过多少回,此刻倒似故人重逢一般,也不多客套,彼此落座,问起彼此的近况来。
“伤怎么样?”
“好多了。老大夫断骨重接,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天日清和,实在躺不住了,侄女儿做了这副拐杖给我,如今好歹能在家里晃一晃了。你呢?我听说前几天被人聒噪?”
“嗯。我掉了一次脸,倒也不敢再多来聒噪我。只是我内人可怜些,见天地得听着人哭。烦得很。”
“那尊夫人是够无辜的。”
“哼。还没跟你们算账,早一天也不说,我也能找个借口把我夫人送去庄子上躲躲。”
“……那人家二驸马是怎么躲出去的?你自己心头有气,就想骂人家出气,跟我们家又有什么相干了?”
见二人说得投契,旁边的门子小厮们早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门子笑着邀了两个小厮:“两位小哥隔壁耳房坐坐?我们家出了名新奇的点心,头回上门,好生尝尝。”
两个小厮客气地摆手:“不了。一会儿还有差使。”
门子愣了愣,含笑肃手:“那也请坐着等吧。我们小姐这个时辰怕是不在自己院子,找到了,再更衣梳妆出来,早不了。家里长辈们病的病,不在的不在,万事都得我们小姐点了头才能办呢。”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吉少卿今天是来?”罗椟把拐杖倚在一边,意态安闲地伸手端茶来喝。
“搜查。”
吉隽笑着端了茶碗掀开盖子,见是清茶,先低头闻了闻,然后吹开面上尚未全沉下去的茶叶,轻轻地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