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罗氏又怀了身子,她比自己能耐多了……
濯姐儿也比沁姐儿能耐……
她要是再生了儿子,仍旧还是长房长孙!
可怜的三爷,可怜的沁姐儿,可怜的自己……
自己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就在庙里,等死!
罗氏!
她怎么能怀孩子?她都三十大几了!她不怕难产吗?
——不不不,不是说她身子不好?
那要是,她流产了呢?那岂不是……绝对的一尸两命!?
米氏越想越乱,越想越多,脸上都是不正常的潮红,忽然立住脚,口中喃喃地念着:“承儿意外跌死了,承哥儿跌死了……那大嫂,大嫂也是可以跌死的!”
忽然两只手提了裙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寒梅悲哀地缩在角落里看着她的背影,痛哭了出来:“夫人,不能啊!夫人,您要去哪儿?别去!!”
寒梅凄厉的叫声惊动了沈家所有人。
桐香苑里,韦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般,疲惫地命人:“三夫人身上不好,去国子监,请三爷立即回来。”
等到沈信行肝胆欲裂地匆匆跑回来,桐香苑里,沈恒、韦老夫人、罗氏和沈濯,已经都坐在那里沉默地等着他了。
堂间地上,是堵着嘴绑着手,晕过去了的米氏。
沈信行手脚都颤了,进门便软倒在地:“祖父,母亲……”
沈恒看了他一眼,浩叹一声,站了起来,伸手:“净之扶我回去。”
沈濯安静地答是,扶了沈恒的胳膊,出了门,缓缓行去。
罗氏有些不安地扶着肚子看了韦老夫人一眼,又看看沈信行,低着头也站了起来,低声道:“母亲,儿媳也先告退了。”
韦老夫人点点头,疲态毕现:“你去吧。我必给你个公道。”
公道!
沈信行浑身一抖。
家下人抬过软兜,苗妈妈和芳菲小心翼翼地扶着罗氏坐了上去,口中还在轻声吩咐:“小心着,夫人……不舒服呢……”
不舒服……
沈信行痛苦地闭上了眼,叩头下去:“母亲,请依前日商议,立即送米氏去观音庵落发祈福!”
上首,韦老夫人满眼痛惜地看着幼子,哽咽起来:“三郎,母亲对不起你!”
母子两个失声哭了出来。
地上,米氏悠悠醒转,睁眼四顾,茫然半晌,反应过来这个阵势,顿时急了,呜呜地挣扎。
后堂,乳娘和寿眉哄着两岁多一点的沈沁:“姐儿再吃一口,这个蛋羹可好吃了!”
沈沁躲着银汤匙,瞪小眼睛叽叽喳喳:“不吃这个,吃饴糖!就不吃!就饴糖!”
站在韦老夫人身边的甘嬷嬷偏头听着后堂,一把狠狠地掩住了嘴,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韦老夫人捶着自己的胸口哭:“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