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去住。你没见我衣裳都没拿?我上岁数了,认床。她非留我歇晌,我才睡着了半刻钟。
“何况又近,我想看她,几时不能去?必定住在一起才是亲主仆了?”
顿一顿,孟夫人又道,“刚在街上听见人嚷嚷,说长安县有人状告米家夺人田产、致人害命……这是怎么回事?是受了咱们家连累么?”
沈濯被她一句“咱们家”说得鼻头微酸心头温暖,笑了笑,摆手道:“您甭管。那是三婶娘家自己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孟夫人忽然想起昨天三爷沈信行莫名其妙、震天动地地纳了个通房,若有所悟:“米氏惹你了?”
“没惹我,惹我娘了。”沈濯只说这一句,孟夫人了然,不再提及。
……
……
米家匆匆地派了人来见米氏。
米氏正在房里恍惚,就听见外头通报米家来人,登时吓了一跳:“我已事事顺从……”
“这位妈妈,这须是我们三夫人的卧房。我们夫人若是睡着,您也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不成?我沈家可是知礼的人家,尊卑上下,主仆内外还是要守一守的!”寒梅显然是被气坏了,一向与人为善的说辞,这时也咄咄逼人起来。
米氏一呆。
“姑奶奶呀!求姑奶奶救命呀!”米家派来的婆子在外头放声大哭起来。
米氏心中吃了一惊,求我救命?那就——不是那件事?
心下微松,米氏的声音便平缓了三分:“是谁来了?叫进来吧。”
门外连滚带爬进来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婆子,进门就跪在地上叩头不迭:“家里二爷和我家那两个儿子都被锁了衙门了!求姑奶奶赶紧救人啊!”
米氏大吃一惊:“谭妈妈?”
寒梅跟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婆子满面不高兴。
米氏微笑着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嫡母的陪嫁,她两个儿子是我二兄的长随。”接着又关切地转向谭婆子:“前因后果你倒是好好地说清楚。这样囫囵着让我救人,我也摸不着头绪呀。”
谭婆子吭哧着,把事情说了。
原来是米家二爷看上了京郊一个小村落的鱼塘,发现那鱼塘后头有一眼温泉,便要买。人家村人不卖,他就指使着两个长随给人家家里捣乱,结果“一不小心”,把人家的小儿子给推到鱼塘里淹死了。
那家的父母当即病倒,大儿子忍气吞声把鱼塘贱卖给了米家二爷,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这事已经过去了两年,谁知今日那大儿子披麻戴孝,单身去长安县敲了鼓,状告米家二爷并两个长随,害死他幼弟,气死他父母。他已是家破人亡,拼死也要为家人讨个公道。
所以米家百般地托人,使钱威吓都没有用。那大儿子一口咬定要按律法,让米家二爷杀人偿命!
米家慌了,忙让谭婆子来找米氏,想借着沈信言的手,把这件事按下去。
米氏一听,想了想,命人去一趟朱碧堂:“看看大兄大嫂都在忙什么?”
寒梅亲自跑了一趟,回来,脸色极其难看:“大小姐正在那里,说,大夫人被家里的闲话气病了……大爷,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