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和秦州必须要有默契才好。原本我点算了这几日,都不知道该谁去最合适——
“使君坐镇洮州,不可轻动。信成虽然合适,却太老实。剩下了的,唯有区区在下小人我。可偏偏我这个身份,说话若是轻浅了,怕公冶刺史不当回事;可若是说话重了,又显得使君居高临下。
“如今小姐出马,虽然只说是小姑娘家爱玩,但因有昭姑太太陪着,名声上就没了妨碍。与此同时,在下和姑娘配合起来还算默契,一同与公冶刺史商议,应该就足够了。即便在是公冶刺史看来,尊重我们至少是给足了的。”
施弥觉得沈濯只是去安顿沈信昭,认为亲戚情分上还是自己照顾更合适;但一听还有这一层,不由得一呆。
沈濯又笑着分解:“昭姑姑不爱在洮州。街坊四邻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敢跟她来往。她比在吴兴时还要寂寞。倒不如去秦州。
“秦州那边照顾起来,我亲自去一趟公冶伯伯家里,跟他家内院说好,也不差什么。
“且关系没有这边这样紧密,不过是逢年过节,照着世交的模样礼来礼往的走动一下,也没那么麻烦。
“成叔还是赶紧拨两个管事给我。我顺便就去给昭姑姑安排一两个铺子,到时候就不用她自己出面跟那些三教九流直接打交道了。”
沈信成立即觉得没错!这才是正经事。二话不说起身去筛选管事去了。
沈典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来回看着,张大了嘴:“所以,就这样决定大姑姑真的要去秦州了?”
“典哥,你跟我一起去秦州转一圈吧?上次临洮没带你,这回带着你。”沈濯就像是个拿出糖块哄孩子的样子。
沈典很想愤怒地说不,然而又的确很想去秦州,索性转向隗粲予:“先生,我与你同去可好?”
隗粲予呵呵大笑:“可以可以!”
施弥实在是忍不住了,提点沈典:“你姑姑妹妹出远门,没个男丁护送怎么行?我不去,你叔叔不去,自然是你去。哪里用得着问隗先生和你妹妹?本来就该你去张罗行程才对啊!”
沈典恍然,狠狠地瞪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沈濯:“你这丫头!”
沈濯嘿嘿地笑着,蹦蹦跳跳地回房去知会沈讷,然后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边施弥和隗粲予围着沈典教训他:“……不该凶你妹妹。”
“你一家人,你父亲精明能干,姑姑柔中带刚,所以你叔叔老实厚道。你是你家这一支这一代如今唯一的一个,以后你们家能不能兴旺,全要看你。你该多学多做,多想多试,不该把自己埋进故纸堆里怡然自得。”
“侍郎府你待过了,看过了。有多少事,你心里也有数。你妹妹是个女孩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心安理得地躲在后头,一应事情都让长辈们去处理。她的活法,恰恰跟你现在的做法相反。”
“这一趟来西北,是你叔叔拿着你爹爹当榜样想要独立做事。然而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你叔叔发现了你爹爹的艰辛,所以想要分担。那你明白你爹爹为什么要让他带着你来么?”
“你是你爹爹的希望,是这个家的希望。还有啊,典哥儿,你姓沈,你妹妹也姓沈。姓沈的里头,你是她最名正言顺、最亲近可靠的哥哥了。你还是你妹妹将来的倚靠和希望。”
“西北不仅有先生教学问,有府衙可以看政事,有店铺矿场可以看生意,还有一场山雨欲来的战事。”
“典哥儿,大好的经历就在眼前,是浑浑噩噩都让你妹妹冲在前头,还是尽心尽力跟她肩并肩,日后帮着她挡风遮雨,端看你这几个月,是不是能真有些个长进了。”
“光埋头读书,会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