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额头到下巴的那一道道梁,山一样起伏,英俊到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画笔都未必能描摹到准确传神。
少年还很善良。
已经很睿智。
很沉稳。
很好。
可也已经有了野心。
他要抢那把椅子。
不然,他不会提出要去瓜州坐镇。
他既要保家卫国,又要兵权威望——他想要那把椅子。
沈濯垂下了眼帘。
可我,还没想好。
沈濯忽然站了起来。
秦煐停了下来,有些奇异地抬头看她。
“如果不是湛心大师,那就只能是老喻王,先帝的幼弟。可老喻王并没有男丁传承。而且,老喻王唯一的骨血,他的外孙女姿姿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她的品性我信得过。她不会出身于一个阴谋之家。”
沈濯静静地看着秦煐。
“你家太乱了,一团麻,一滩泥,一泡污。”
秦煐心头蓦地一紧,情不自禁跟着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净之。”
他站起来,沈濯就得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我爹说你很好。他说他选你。可是我不喜欢皇宫。”
沈濯把话痛痛快快地说透了。
“我知道,我知道!”秦煐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急切。
沈濯静静地仰头看着他。
在她的目光下,秦煐只得慢慢地闭上了嘴。
“信,我不回了。你去跟彭吉说吧。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我留在洮州。小姑父在挣钱上有些欠缺,打仗整顿地方,都需要钱。我留在这里帮他挣钱。
“洮州边塞的漠门军,北边河州边塞的天成军,南边叠州边塞的石镜军,一直到剑南道。这一条线上可靠的人,我会跟爹爹要名单。军队上我插不上手,但是,这三支边军的军饷,我可以保证,我能掐得住。
“但是,再往西、往北,就要你自己来了。信芳伯肯定信得过,但他妻子是个小家子气的贪心人,你要注意点。”
“阮先生的人我都给你带走。他们比我的人强。我手里有一位简伯,就是这次去武州传信的人。他是老清江侯的亲卫,怕是不会肯跟你走,所以,没办法了。但是我的人里,我把江离和国槐给你,他们俩是最好的。”
“你……自己保重,活着回来。”
沈濯退后半步,恭敬地朝他屈膝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融入了外面那一片亮闪闪的阳光中。
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亮得让人睁着眼也看不到。
秦煐只觉得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