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舜英和温惠郡主的婚事前几天刚办完。
新媳妇,对丧事这种事,终究还是应该有些忌讳的。
所以邵舜英独自去东宫见太子和皇后,做一些应有的礼节。
温惠郡主等他一走,立即传令要回大长公主府看望大长公主和永安郡王。
但邰国公府派来服侍她的老嬷嬷却恭敬地告诉他:“府里穷,只有三驾马车,都出去了。郡主陪嫁里也没有马车,您走不了。”
周荧定定地看着她:“邵舜英不让我出府?”
对于她直呼丈夫姓名这种事,老嬷嬷连眉梢都没有颤动一丝:“岂敢?只是郡主娘娘您,并没有陛下赐与的郡主府。自古以来,回娘家这种事,若是没有娘家人来接,那就算是被休了。您刚新婚,这些忌讳您还不懂。我们小公爷只是吩咐了奴婢,慢慢地告诉您。”
周荧手指一颤:“邵舜英到底想干什么?”
老嬷嬷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腰根更硬了三分:“小公爷倒是没想着要干什么。娶妻生子,居家过日子。就这些罢了。重点是,郡主娘娘想要干什么?翼王的死讯已经传进了京,虽未宣布,却已经被随身侍卫证实过了。”
老嬷嬷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紧紧地盯在周荧脸上。
周荧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脸色灰败下来。
“郡主若是肯安分地当下一位邰国公夫人,那么天下太平。”
老嬷嬷做了总结。
剩下的半句话,她不必说,堂堂的温惠郡主,那等冰雪聪明,焉能不懂?!
周荧软倒在地,任由老嬷嬷走出正屋,随手闭上了房门。
门外亮灿灿的灼热光芒,就此,被永远地隔在了外头。
大大的屋子里,阴凉,透骨。
周荧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抬手抱住自己的双肩,翠袖滑下,露出小臂上红紫的紧握指痕。
然而这一切,外人是不知道的。
召南对这一红一白的丧事,以及那个坏消息传入京城的时机,非常满意。
已经很多很多年,她没有这样和煦地对着周謇颔首:“你做得极好。”
顿一顿,就似在教学生一样,循循善诱:“除了那几处,京城你还做了什么铺垫?”
周謇对坐在她案前,有些紧张地双手搓了搓膝盖:“翼王的消息还没传开,我令人特意透露给了沈家,包括陈国公府、修行坊那家和崇贤坊的两家。如今沈信言在国家银行这件事上占得先手太多,不论是太子还是卫王,只怕都抢不过来了。如此,只能拖后他的脚步,看看大通能不能缓过来一口气。”
召南蹙了蹙眉:“你是说,沈信言建议陛下,将各个被挤垮的小钱庄东家,招募为国家银行在各地分支的管事之人,并赏赐流外品级?”
“是。此举本来是与人为善之事,也就罢了。然而他却又建议陛下不要用大通的人。如今大通被逼着将自己以往用过的所有人都列了单子,连重名重姓的都不许他们进入国家银行。大通气急败坏,竟跟人抱怨,说朝廷针对大通。”
周謇也跟着蹙眉。
“蠢货!”召南冷笑,“一句不与民争利就塞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