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沈谧的确从甘嬷嬷口中得知,此事一应都由沈濯自己拿主意,而且,沈信言将无条件站在女儿一边。
“我想知道,若是陛下问起,沈家上下对那桩赐婚是什么态度。我该怎么答?”邱虎还是问了出来,而且从容镇定,就像是在跟幕僚商议政务一般。
沈濯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眉眼一弯,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来:“姑父算是问对人了。陛下若是问起,您就告诉他,沈氏女让您说,陛下,您问错人了。”
呃?
这样横着顶撞陛下,真的好吗?
邱虎很吃惊。
沈濯笑了笑,目光移到面前的影影花树,却又极深远悠然:“陛下少年继位,志得意满。他身边已经多年没有过直话直说的臣子了。尤其是那些常年盘踞在政事堂的几位两朝老臣。
“如今人人都说,我爹爹乃是幸臣,靠谄媚上位,整日里拍陛下马屁。可咱们都知道,我爹爹不仅不是这种人,而且,他其实是个最坦荡不过的人。
“陛下跟他说话,一则不用担心被他泄露出去,二则不用绕弯子,三则完全不用猜测他还有旁的什么意思。
“陛下跟我爹爹相处,十分惬意。”
这样的臣子,其实任何皇帝都喜欢。
但是这样的臣子,也要时刻冒着得罪皇帝和其他人的风险。
所以,大家宁可加着小心,把嘴巴闭上一半,也不肯去当这种臣子。
只有沈信言不怕。
“而且,这婚事是赐给我的,相关人等,只有我自己和我爹娘。”沈濯虽然仍然维持着微笑,但邱虎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怎么?这孩子,竟然不高兴?!
“大姑父既然知道了婚旨,想必也知道了我曾上紫宸殿。所以,您不用担心,陛下,想必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了。他不会怪罪您,只会哈哈大笑。”沈濯甚至还淡淡地宽了宽邱虎的心。
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教导为臣之道,这在邱虎还是这辈子头一遭。
不过,他却觉得,似乎挺正常的。
“好。”邱虎也笑了笑,告辞而去。
沈濯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满意地颔首:“祖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哪儿啊?两位姑爷都是大爷挑的……”六奴悄悄地把刚从甘嬷嬷那里打听来的八卦告诉她。
“那就难怪了。我爹爹看人,还是一等一地准的!”
说起沈信言,沈濯骄傲地昂着头。
可惜。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像爹爹一样的年轻人。
若是有,哪怕他是个白衣、一贫如洗、且并无半点读书做官争名逐利的野心,那沈濯也是愿意倒贴嫁妆嫁过去的。
“我娘多幸福啊!”
沈濯由衷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