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沈信言就要销假了。
沈濯有些纠结。
这几天沈信言简直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去给韦老夫人请安,他还睡着。她特意去朱碧堂,他去了上院。她追到外书房,他又出门去会友了。
这分明是在躲她好吗?
等到沈濯发现了这一点,立即去问罗氏:“爹爹这是怎么了?他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罗氏也疑惑起来:“不知道啊!他没说。”
一向最疼爱女儿的沈信言变成了这个样子,最后就连韦老夫人也觉出了不对劲儿,趁着沈信言来给她请安,亲自问他:“大郎,微微这阵子坐立不安的。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信言沉默了许久,方道:“母亲歇着吧。”起身出去,慢慢地走到如如院门口,抬头看那块自己亲自写就的匾额。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拿着女儿当儿子养了许多年。
可如今,当他发现女儿真的快要长成一个男子的模样——深谋远虑,手段高强,甚至心性果决到了有一丝凉薄;沈信言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难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宁可女儿还是刚刚撞了头后的粗疏、脆弱、情绪化。
那样的女儿,至少让他没有现在这样,从骨子里感受到丝丝寒意。
扪心自问,女儿的那个梦……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不在意?不多想?不防备?
吱呀一声,窦妈妈拉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露了一双眼睛出来,小小的声音,低声道:“大爷,您还不赶紧进来?小姐在里头已经气哭了。”
气哭了?!
沈信言愕然。
“小姐心里又忐忑又害怕,就等您回家来呢。您这几天都没顾得上理她,她已经够惶恐了。您在院子门口这半天还不肯进来,小姐刚才在屋里摔了个钟子,哭着说自己若是男子就好了,就不会这样没用……”窦妈妈唠唠叨叨。
不及多想,沈信言一把推开了门:“微微,微微!”几步奔了进去。
窦妈妈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咕哝:“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我们家这是知父莫若女……”
沈濯扑到沈信言的怀里,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他,怯怯地问:“爹爹,你忙完了?”
小女儿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擦净。沈信言心里那一点子疑虑烟消云散,只剩了满心的愧疚怜惜,手指抚过沈濯的眼角:“嗯。爹爹来找你聊天了。”
紧绷的双肩松了下来,沈濯脸上绽开了灿烂笑容:“爹爹,您坐。我做了好些小点心,可以当茶食。有不甜的,典哥和信成叔、信明伯还有隗先生都觉得不错,您也试试。”
一叠声地吩咐:“那个麻辣的牛肉干拿来,还有杏仁一口酥、椒盐核桃、怪味蚕豆!”想了想,又忙喊:“还有香辣的那个攒盒,香菇、藕丁、腐竹!把才酿好的梅子酒也拿来!”
拉着沈信言的手得意地显摆:“爹爹,我和信明伯打算开几个铺子卖这些东西。若是好卖,回头跟娘说,她那几个陪嫁铺子,生意若是有不好的,也可以干这个。”
沈信言看着小女儿骄傲的样子,心里温暖起来,笑容清浅,颔首道:“好。你们试试。”
嘟着嘴皱了眉,沈濯小声儿跟沈信言抱怨:“我前儿跟我娘说,信明伯在铺子里给我留了两股,她骂了我一顿。我做这些吃食难道容易的?娘还说是个厨子就会做。御厨又怎么样?拉一个出来,我给他三个月,他要能做成我这样儿,我发誓这辈子不琢磨吃的了!”
“不怕。爹爹跟你娘说。”沈信言千依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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