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言还是先回了朱碧堂,梳洗换衣,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临睡前,依旧眉眼温润,拉了罗氏的手安慰她:“夫人,辛苦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事情都过去了。”
罗氏这才真正放了心,看着他合目安稳睡去,给他掖好薄被,起身去了桐香苑。
朱碧堂岁月静好,桐香苑温馨如常。
得到消息的沈濯长出一口气,安心坐下来,开始设计店铺内部的装潢样式,又格外请了沈典过来,问他最近跟着沈信明跑来跑去的地点方位、附近环境、来往人流等等。
梳理完所有的信息,沈濯又去了外书房找到正在呼呼大睡的隗粲予,一碗凉茶泼醒了,拉着他商议几间铺子的生意勾连设计:
“这里有一间首饰铺子,是我娘的;接着是一溜儿四个一样的,这间拐角的铺子我盘下来了,打算做小食……”
“这边是对街,先生说是卖披帛云肩半袖好,还是直接做成衣铺?”
“永乐坊这个犄角,我打算开个茶铺,对面安仁坊的拐角这一间我也想盘下来,先生看做什么好?”
“兴化坊跟光德坊对角的这个位置,原先是个邸舍,我觉得极好,先生看呢?”
“还有静善坊这里的这家店,站在店门口,左右一眼看过去,就是延平门、延兴门,抬头就是朱雀大街。信明伯让人试探了一回,对方立即开始套话,看来绝对不是单纯的店家。先生觉得,我们要不要离远些开个小店盯一盯?”
隗粲予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眉头越拧越死,最后皱成了一个疙瘩,一把把那张画满了街坊的简易地图扯开,直直地问到沈濯脸上:“二小姐,您都说了不想嫁给三皇子,不搀和皇家这些烂事儿,您怎么还一边儿用着斥候训练下人,一边儿满京城地安插耳目?您到底想干嘛?”
沈濯低头把地图重新展开铺好,白嫩的小手轻轻抚平那些折痕。许久,轻声道:“防万一。”
隗粲予皱眉:“万一什么?什么万一?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番举止,倘若落在有心人眼里……”
“他们能怎么样我?”沈濯抬起脸来,眼神幽深,“律法规定了不许满京城开铺子?朝廷说过不让退役的老兵帮忙训练下人?我想挣钱不行么?我家里刚分出去一个贪婪成性的房头,所有财产被刮了个干干净净,我还不能给自己挣嫁妆钱了?”
手里的书啪地往桌上一扔,恰正好盖住地图上“西市”二字,隗粲予忽然转开了话题:“二小姐上回不是说大慈恩寺那位救命恩人的底细成谜么?”
沈濯低头把那本书捡起合上,封面上三个字《太祖集》,嗯了一声:“先生敢是查到了什么?”
“我那日与小章一起去逛京城,先去了大慈恩寺。在里头盘桓了整整一日,旁敲侧击了无数次——寺内的僧人,竟无一人知道这位湛心禅师的存在。”隗粲予的表情并不好看。
“太祖极爱这座寺院。所以,大慈恩寺,本朝虽然没被定为皇家寺院,却胜似皇家寺院。”隗粲予再加一句点评,手指敲了敲《太祖集》。
不错,太祖在一生的无数妙语中,尤其是面南背北之后,提到这座寺院的时候,极多。
在早已确定太祖的穿越身份之后,沈濯非常理解这种移情,自然也不甚以为意:“所以?”
隗粲予重重地从口中吐了口气出去,叉手架在躺椅上,脸上有一丝凝重:“侍郎大人送了传旨公公出去,我便打算跟他聊聊这次分家的事情。谁知孟夫人已经在那里了。”
沈濯手指一顿,面色也认真起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