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怕把沈涔沈沅落下,也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又是怎么知书达理,又是怎么端庄文静,等等各种各样的好词儿,不要钱似的往外搬。
刘氏面含矜持得意笑容,不动声色地往前挤了一步:“大嫂不要太客套。先带着我们去拜见族长四伯是正经。”
沈信文避嫌,稍稍站远了一些等候,与雍伯荆四寒暄。
雍伯捋着白胡子,眯了老眼往这边一溜,便笑着对沈信文道:“文老爷请吧?听说族中的长辈也都在呢?正好,让两位信字辈的媳妇也都朝上磕个头,给祖宗见礼去。”
雍伯是跟着陈国公回乡祭过祖的,又早就改姓了沈,连沈信文都不敢十分驳回他的话,笑着答应:“既如此,我去前头招呼。雍伯跟夫人们禀报一声儿。”
这一次,罗氏等一行人直接住在族长家的别院里。依山傍水,风景极好。因院落大,索性沈信文夫妇也住了过来,以做相陪。
车马一口气进了别院内宅,到了二门之前才停了下来。
郜氏忙的赶过来,揭了车帘,笑对罗氏和刘氏道:“知道夫人们在京城时规矩大,所以没敢在大门口停。这里还有几步路,夫人们看是走几步散散,还是坐肩舆?”
刘氏刚想摆谱,罗氏却耐不得了,摆摆手:“连着多少天坐船坐车,我都要坐死了。快让我痛快走两步路罢。”
郜氏凑趣地笑出声来:“侍郎夫人说得极是。”
刘氏便也只好跟着下了车。
后头沈濯和沈涔沈沅从车上下来,才算活了过来。
沈沅靠着沈涔,小声嘟囔:“我就跟踩在半空中似的,脚底下一晃一晃的。”
沈濯揉揉太阳穴,笑:“都一样。这是一路船坐得,得个两三天才缓的过来。”
沈沅沈涔便去看她:“你怎么知道?”
沈濯看了一眼回头的罗氏,忙往前走,小声笑道:“我小时候天天跟着我爹娘到处跑,当然知道!”
难道我小时候晕过三天船,上了岸又晕了三天的事,也要告诉你们不成?
安置了住处,各自梳洗换了衣衫,罗氏和刘氏通了个气儿,便到了正厅集合。
果然,正厅里除了郜氏和沈信文,沈家的族长沈敦和再长一辈的小太爷沈恒,已经在上座上等着了。
郜氏忙告诉她们来人身份。
罗氏和刘氏互视一眼,回头看一眼恭敬跟着的三个女孩儿,礼数周全地一起屈膝拜了下去:“给小爷爷\小太爷、四伯父\四爷爷请安。”
看着两大三小整齐划一、一丝不苟的礼仪,沈恒捻须晃头,极为满意:“好,好好好!我沈家的好媳妇、好女儿!好好好!快快请起!”
沈敦人如其名,中等身材,面目忠厚,唯有法令纹极深刻,想必不太爱笑。当下神情微温,令郜氏:“请她们坐。”
罗氏和刘氏下首坐了,沈濯等三人则规矩地站在二人身后。
沈恒看三女如此行止,脸上一片激赏,大赞:“国公爷和侍郎好规矩,好教养。我族中当如此教女,方不负祖宗苦心孤诣、百年盛名!”
沈敦轻咳,和声问他:“小叔叔,您看?”
沈恒哦了一声,回过神来,把一张纸递给了郜氏,示意她交给罗氏:“这是上京的名单。明儿开始,你挨个儿见见,认认人。”
沈濯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说好了的罗氏来挑人,却变成了如此这般……
看来,这趟吴兴之行,简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