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没想到自己这样容易就令小妾怀孕会给韦氏没脸。他恼火的,是鲍氏有了身孕便无法服侍他了。
所以鲍氏生了沈信诲便悄悄地喝避子汤药。直到她年老色衰,沈恭对外头的鲜嫩小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鲍氏才又怀了沈家的幺女沈讷。
沈恭对鲍氏的宠爱淡薄了数年之后,在沈簪能叫出“祖父”的那一天,忽然又恢复了。
沈簪拿着这位祖父当最大的靠山,对他极为恭敬亲密。
沈恭每天只要抱着小小的沈簪在膝头翻几页书,就觉得自己最大的人生成功,就是这一刻了。
所以在沈信言在外地为官时,整个沈家,是没有一个人会驳回沈簪的任何一句话的。
韦老夫人自然知道那样做不妥,却不肯管。
长子长媳已经足够自己倚靠后半生;小儿子小儿媳又天天在眼前承奉;她的嫁妆够养活自己和小儿子一家。只要沈老太爷和那个妾室不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她还有什么可愁的?又有什么可向沈老太爷求的呢?
他和二房爱怎么折腾,随便。
沈簪就这样被沈老太爷和鲍姨奶奶捧在手心里十一年。
直到沈濯回京。
沈老太爷继续偏爱沈簪。
沈濯也不来他面前跟沈簪争宠。
可是,他也不能帮着沈簪欺负沈濯。
因为沈信言和罗氏不瞎,手里的资源本钱,也够多。
不说别的,只要沈信言在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跟前嘟囔一句;而朝堂八座在政事堂闲聊的时候,礼部尚书的嘴再一歪,刑部尚书听了进去——那沈信诲一辈子的前程,就全完蛋。
沈老太爷虽然年轻时糊涂了十年,可后来毕竟反应过来了。
陈国公冷淡轻蔑的脸色,晏氏再也不见的做派,韦氏相敬如冰的眼神,京兆韦家再也不肯走动的行止——
他遣散了家里除了鲍氏之外的所有妾室,都没有用了。
蹉跎一生,他只做了一个长安县尉而已。
既然想替次子谋个前程,想让沈簪嫁个好人家,那就得对韦氏和大房拿出个好态度。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眼不见心不烦,他开始每年离家云游。半年不在家,然后回来过个冬至元正。春暖花开,接着出去游玩,多好的日子。
从沈簪奶声奶气地喊他“祖父”那一声开始,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最心爱的孙女能够嫁入豪门,荣华富贵,有一个比韦氏、罗氏都要显赫的归宿!
而不是——把她关进尼庵里等死!
到底是谁给她们的胆子,敢把自己视若性命、命中注定会有远大前途、绝对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名利地位的沈簪送去那样的地方?!
沈老太爷手里的拂尘已经被他撅成了两截。
簪儿若有个好歹,老子一定要弄死那个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