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环话音刚落,秦湛已经推门而出,俊美的脸上如罩寒霜,“传夏刺史。”
夏樊山听说宁乐郡主病了,更觉一个头两个大,现在驿馆上下戒备森严,所有人进出都得详查,这个时候去外面请一个大夫自然要冒巨大的风险。
连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都不可信,万一再来个冒牌货,自己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不过,麻烦归麻烦,大夫还得请,夏樊山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徐天舒来了,“伯父,我去请吧。”
“你要怎么请?”
“刺客行事再周密,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想从大夫身上着手是很难的,不过,云州我不熟,还请伯父派两个信得过陪我去请大夫。”徐天舒冷静道。
徐天舒是自己女婿的亲弟弟,自然不会有问题,也算是解了自己燃眉之急了,夏樊山略微思索一下就答应了,“好,就这么办。”
不到半个时辰,徐天舒就带着大夫到了驿馆,瑶环急得满头大汗,她和刘珊守了小姐一夜,用了各种降温的法子,可小姐的体温不降反升。
靖乐公主听说乔弈绯发烧了,很可能染了风寒,怕被传染,第一时间找到铖王要求换房间,这一次,铖王爽快地答应了。
徐天舒将大夫引至乔弈绯房门口,并没有马上离开,想起昨夜的事,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这个靖乐公主也实在太仗势欺人了。
过了一会,大夫出来了,心神不宁的徐天舒立即迎了上去,“怎么样?”
大夫见这位俊秀公子一脸忧色,便笑着宽慰道:“公子放心,那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湿邪入侵,才导致高热不退,我开副方子,照方服药,很快就会好的。”
原来如此,徐天舒这才微微放了心,不过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若有所思,刚一转身,就看到墙角处一块灰色衣角一闪而过,眼底闪过一道怒色,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窥?
大夫开了方子抓了药,刘珊手脚麻利,很快就煎好了,“瑶环姐姐,快伺候小姐喝药吧。”
躺在床上的乔弈绯,脑子混沌,充斥着各种画面,一会是和秦湛的耳鬓厮磨,一会是他的冷漠绝情,一会是“你可愿嫁我”的绵绵情话,一会是被扫地出门的愤怒。
他的绝情绝意如尖刀般狠狠扎入心口,乔弈绯头痛欲裂,却又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濒死的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将自己吞噬,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失恋的滋味这般煎熬,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心痛,悲伤,愤怒,无助,丧失,齐刷刷袭来,让她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难受,乔弈绯此时这才发现自己不过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并没有三头六臂,并不是无坚不摧。
耳边有人说话,可乔弈绯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脑子一片混乱,头有种要炸裂的疼痛。
刘珊见小姐嘴唇蠕动,明明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清楚,好奇道:“小姐在说什么?”
瑶环把耳朵放在乔弈绯嘴边,勉强似乎只听清楚了一个“湛”字,心头一紧,莫非小姐的反常和殿下有关?
“别想这么多了,先伺候小姐喝药吧。”
瑶环小心翼翼将小姐扶起来,刘珊将药吹至不烫,喂到乔弈绯嘴里,可是只到唇齿,药汁就流了出来,瑶环傻眼了,再来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刘珊大急,“小姐连药都喝不下去,会不会很严重?”
“胡说什么?”瑶环呵斥道:“大夫不是说了吗?小姐不过是感染风寒,别自己吓自己。”
瑶环眉头紧皱,小姐和养在温室的娇娇女不同,老爷还专门请了武师教小姐练了些花拳绣腿,虽然功夫练得不怎么样,但的确很有效果,小姐体质康健,平日很少生病,也很少吃药。
二人不死心,再试了两次,还是同样的结果,瑶环心急如焚,大夫也请来了,药也熬好了,但架不住小姐不肯喝啊。
正在二人无计可施的时候,秦湛来了,“怎么回事?”
瑶环仿佛见了救星一眼两眼放光,急急道:“殿下,小姐烧得好厉害,可是药喂不下去。”
秦湛清冷的目光掠过床上的乔弈绯,眸色一深,忽道:“你们都出去。”
刘珊一愣,却被瑶环拉住袖子,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室内安静下来,秦湛望着床上脸色有着不正常红晕的少女,沉默片刻,把手放到她额头上,果然十分烫手。
乔弈绯大概是烧得难受,浑身滚烫,觉得热,胡乱踢翻了被子,伸出了腿,裤角露出白皙小巧的纤足,弧度精致而优美,秦湛呼吸微乱,那日两人同床共枕的纠缠画面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里。
其实他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正人君子,那么坐怀不乱,只是多年清规戒律下的冷静自制,让他习惯性压抑,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也不知怎么会有那样轻浮与孟浪,独眠时,睡梦中,常有和她深度融合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
秦湛望了一眼还剩下大半碗的药,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将乔弈绯滚烫的身体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低下头将嘴唇压了上去。
乔弈绯讨厌喝药,病得昏沉的时候,身体本能也抗拒,秦湛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她不断推搡的手,将药汁尽数喂到她的口中。
少女嘴唇的柔美混杂着药汁的苦涩,糅合成一种独特的味道,秦湛抿了抿唇,回味着这令人迷失的滋味,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内心的纷乱,轻轻将她的头放回到枕头上,眸色越来越深,见惯了她平日张牙舞爪的模样,这副安静柔弱还真是少见,沉默片刻,才转身离开。
守在屋子外面的刘珊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瑶环姐姐,小姐是不是和殿下…?”
“嘘!”瑶环做了个手势,“殿下身份高贵,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况且出门在外,不太平的事多着呢,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
刘珊会意,脸上却浮现欣喜的笑容,“明白明白,殿下对小姐这么上心,小姐要是和殿下能真的在一起就好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开了,两人一惊,还没行礼,却听到秦湛冷淡而凌冽的声音,“不必告诉她,本王来过。”
啊?瑶环联想到小姐的反常,心头不安越浓,但殿下的命令不容置喙,立即道:“奴婢明白。”
殿下的身影很快消失了,二人赶紧进屋看,见药已经喝完了,双双松了口气,瑶环掩唇偷笑,还是殿下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