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弈绯这样说,秦湛俊脸上的阴霾神奇地消散不少,淡淡道:“吃醋了?”
吃你大爷的醋?乔弈绯越想越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你洁身自好,刺客怎么会有机会对你下手?说到底还不是自找的?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好意思怪我?”
见她恶人先告状,反将一军,秦湛顿觉头痛,剑眉深锁,“秦淳说你表面上天真单纯,乖巧柔顺,实际上一肚子阴谋诡计,倒真是没说错。”
乔弈绯冷笑道:“明明是自己这样认为,偏偏要借秦淳的口,倒真是虚伪!”
秦湛不语,眼神却微微眯了起来,乔弈绯见状道:“那你是更喜欢我天真单纯,还是阴谋诡计?”
“以后再告诉你!”
说了等于没说,乔弈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干脆道:“不过既然你都挑明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以后你若继续在我面前召女人,我一样会见死不救,我可不是徐槿楹,被洗脑得贤良淑德,秦渤要是落到我手里,早投胎几百回了,还用得着和离这么麻烦?”
秦湛眼眸微动,静静地注视着她,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地有点诡异,乔弈绯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是喜欢他的,从见他第一面起,就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秦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无懈可击,也完美地契合了自己对于理想男人的幻梦,以致她不受抑制地越陷越深。
人生短暂,能遇到一个让自己春思乱芳心动的男人,何其有幸?
她一直认为,只有这样才不负此生,不负韶华,在最美好的年龄,若没有真正体验过情动的滋味,没有为一个人魂牵梦绕,没有日日思君朝与暮,那是人生极大的缺憾。
那日秦湛说要娶她为妻,她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欣喜若狂,不但心悦君兮君已知,而且他也正好喜欢自己,那一刻,觉得自己是简直世上最幸福的姑娘,甜蜜溢满心间,盼着和他终成眷属,比翼齐飞。
可今晚的事强烈地刷新了她的认知,让她意识到需要重新审视和秦湛的关系,就算他极有主见,不会任由皇上和皇后任意操控他的婚事,就算他可以顺利娶她为妻,但他皇子的身份,少不了侧妃侍妾一堆,那是祖制,由不得他想要或者不想要,更何况,万一他本身也想要呢?
他现在是喜欢她,但男人的喜欢和女人的喜欢不同,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往往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但男人不同,他们喜欢一个女人,丝毫不影响同时喜欢另一个女人,另外许多女人。
乔弈绯闭上眼睛,一股酸涩从心底涌上来,尽管出身商家,八面玲珑,可在她心底深处,爱与憎向来分明,祖父也从不用三从四德贤良淑德来绑架她。
从一开始,乔氏和唐家定亲的时候,祖父就有言在先,唐衡知不得纳妾,因为祖父深知她是至情至性的人,爱就是全部,不爱也是全部,没有委曲求全,没有容忍与雅量,对于感情,她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今晚的事,若只是个开端,以后就会持续发生,乔弈绯不想自己变成下一个徐槿楹,含泪带笑地将一个又一个女人源源不断地送上自己男人的床。
如果是那样的话,乔弈绯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她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忍受这样屈辱的生活,哪怕他是高贵的皇子,哪怕他是那样的令她心动?
想到这里,乔弈绯深吸一口气,“秦湛,你若是我觉得我心思歹毒,阴险狡诈,我也不缠着你,你之前说的话,我也都当你没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果然,秦湛闻言,眸瞳瞬时一片漆黑,似乎藏着磅礴的怒火,凝视着乔弈绯决然的眼睛,许久,精致的薄唇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出去?这两个字在乔弈绯心头重重一撞,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撞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是她提出分手没错,可那也是她内心极度挣扎的煎熬,可他竟然没有丝毫挽留,没有丝毫遗憾,反而如此冷漠决绝,半分不留余地?
望着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俊脸,一双眼睛再无丝毫波澜,曾经的爱意旖旎荡然无存,竟寒凉得如此陌生,仿佛在她心底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蓦然发觉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可笑?
还以为真的可以他和情投意合,鸾凤和鸣,倒是忘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是皇子,他的世界里只允许女人对他臣服和顺从,不允许女人要求同等的爱与恋。
或许之前他对自己的爱意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毕竟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截然不同,但也只是昙花一现,惊鸿一瞥,当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亦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寡淡而决绝。
曾经那些令她心旌摇曳的海誓山盟,入戏的只有自己,他就像一个云淡风轻的布局高手,运筹帷幄,进退自如。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淳看似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却冷眼旁观,心如明镜,自己果然是天真到可笑,她或许是秦湛世界里的一束光,可光都是稍纵即逝,当对方不需要的时候,这束光就太刺眼了。
“好,我走!”乔弈绯一字一顿道,猛然转身跑了出去,眼泪却掉落下来,这一刻,只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从未遇到过这个冷酷到残忍的男人。
乔弈绯一口气跑到了湖边,泪水却断线的珠子往下掉落,往日有多温馨甜蜜,现在就有多荒唐可笑。
伤心失望汹涌而至,任凭夜露将衣裳打湿,乔弈绯腿脚一软,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暗的湖面,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乔弈绯连忙扶着栏杆站起来,一回头,竟是徐天舒。
“二表哥?”乔弈绯立即转过头对着湖面,若无其事地寒暄道:“这么晚了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