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母但说无妨。”
宋夫人道:“昭郡王妃坚持要见你,我无奈之下,只得说你另有住处,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乔弈绯无所谓道:“没事,不用往心里去,她早晚要知道的。”
当年镇国公府小姐下嫁商户的事情,宋夫人也略微耳闻,如今时过境迁,绯儿和昭郡王妃的缘分不知是福是祸?
“绯儿啊。”宋夫人握着乔弈绯的手,语重心长道:“当年镇国公府对乔氏深恶痛绝,如今她们不知你的身份,对你或许心存感激,一旦有朝一日真相揭开,以镇国公府的高贵和骄傲,只怕会认为你居心叵测,刻意巴结。”
“义母多虑了。”乔弈绯莞尔一笑,“镇国公府自有风骨,当然也不会是傻瓜,我从没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我这么做,只是满足亡母的心愿而已。”
“你母亲的心愿?”宋夫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当年家母被赶出镇国公府,双方恩断义绝。”乔弈绯从众多名贵嫁妆中挑出一把五彩缤纷的水晶梳,“看似快意恩仇,潇洒远去,可是我知道,家母从未真正放下过生她养她的镇国公府。”
宋夫人默然片刻,颔首道:“毕竟血浓于水,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家母在老镇国公和太夫人寿辰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遥祝一番,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家母临终前还对镇国公府的人和事念念不忘。”乔弈绯脸上浮现怀念之色,“我是她的女儿,如今身在京城,对镇国公府,但求问心无愧,不慕因果。”
宋夫人怔怔地望着绯儿,她这把年纪,在此事上尚且不及绯儿一个年轻姑娘通透豁达,绯儿骨子里的高华连她都心生佩服,叹道:“岁月荏苒,但愿徐家的人也能如你这般放下仇怨,海阔天空。”
“我对镇国公府没有仇怨,就如家母一样。”乔弈绯轻声道:“家母爱慕家父,有足够的勇气冲破藩篱追逐爱情,可镇国公府不是为家母一个人存在的,此事关乎徐家嫡出一脉的声誉,至今仍是徐家的耻辱,可见当年老国公和太夫人顶着多大的压力,有多心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家母一个人可以为爱不顾一切,但没有理由要求徐家其他人为她奋不顾身的爱情埋单,老国公太夫人肩负着镇国公的荣耀华光,这样做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宋夫人听得大为震撼,她一直以为绯儿心里是怨恨镇国公府的,却不想她竟如此开阔明理,“也是,当年徐小姐才名冠绝京城,定然不是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辈,也只有她那样的母亲,才能教出你这样通透的女儿。”
“家母说过,心存怨恨会让一个人变得丑陋可怕。”乔弈绯微微闭上眼睛,幽幽道:“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小小年纪,这境界连我都比不上了。”宋夫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教出你这么好的女儿,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