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内,极具北燕特色的舞曲在大殿内肆意流淌,众人被这变幻多姿的舞曲所吸引,有人的酒水溢出来都浑然不觉。
乔弈绯的目光越过场中的乌兰加玛,看向秦湛,看他对如此美丽的舞姿作何反应?
不看还好,一看乔弈绯就来气,一向自诩对美色无感的男人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乌兰加玛妖魅的身姿。
“绯儿,你怎么了?”宋夫人察觉到绯儿的异样,低声问道。
“没事。”乔弈绯的话语里有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怒火,心不在焉道:“乌兰公主跳得真好。”
与此同时,韶华郡主已经把乌兰加玛当成潜在的情敌,情敌的舞姿越美,她的手就握得越紧,如果说乔弈绯是痴人说梦的话,那么乌兰加玛就极具威胁,她担心下一刻皇上万一允了,那自己多年痴念不就成泡影了吗?
太子同样欣赏着乌兰加玛绝美的舞姿,这位美丽至极的异国公主,竟有着如此出色的才貌,着实便宜秦湛了,他侧头看去,发现秦湛一反常态地看得很认真,不由得心里冷笑,男人都一个样,见了美人便不能自持,还以为秦湛有多清高呢?
章贵妃不动声色地看向皇上,只见皇上一直面含笑容,目不转睛地欣赏乌兰加玛的舞姿,她唇角不禁一牵。
幸好乌兰加玛这次是要嫁皇子的,否则她还真担心这妖魅的异国风情把皇上的魂勾走了,到时候她又要多费心思对付这些不安分的小妖精了。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乌兰加玛精彩的舞蹈结束了,皇上率先鼓起了掌,随即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对北燕公主的舞姿赞叹声不绝于耳。
太子赞道:“公主舞姿果然有天人之美,本宫也大开眼界。”
乌兰加玛再次把手放在胸口,对上座屈膝谢礼,“献丑了。”
章贵妃本想趁热打铁,但想起刚才皇上的不表态,就让她觉得心里没底,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君心难测,万一适得其反,可就不妙了。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到乔弈绯身上的时候,眼底掠过一道诡谲的不虞,“乌兰公主才情卓绝,我大夏闺秀们也是多才多艺,来而不往非礼也,皇后娘娘,依臣妾看,不如也让我们大夏闺秀们展示展示风采吧。”
章贵妃最懂得揣测皇上的心思,乌兰加玛在大夏宫殿展示了惊才艳绝的舞姿,在大夏国土上,自己人当然不能输了阵,所以是万万不能没有任何表示的,皇后当然心知肚明,微笑道:“章贵妃言之有理。”
贵女们平日琴棋书画是基本功,除非是像韶华郡主只爱武装不爱红装的女儿家,其他除非资质实在太差,朽木不可雕,否则经过十几年的强化训练,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成,尤其是像镇国公徐家这样资质极佳的子女,其才情更是出类拔萃。
所以,接下来几名贵女都展示了自己的才艺,有的是抚琴,有的是舞蹈,还有一位姑娘是弹箜篌,异彩纷呈,精彩不断。
见把刚才乌兰加玛带来的震撼抵消得差不多了,面含得色的章贵妃忽道:“宋夫人,听闻你最近得了一名才貌双全的义女?”
宋夫人心知不好,忙道:“贵妃娘娘过奖了,臣妇不过是和小女有些缘分罢了,谈不上才貌双全。”
貌是有,才就罢了,至少不是章贵妃刻意指定的那种才,绯儿纵然聪明,终归出身商家,怎么能及得上那些豪门望族闺秀们的琴棋书画?
章贵妃似笑非笑,“宋夫人实在太过谦了,听闻你这位义女颇有胆色,志向高远,想必不是泛泛之辈。”
皇上没表态,皇后也只是优雅地喝茶,一言不发,宋夫人心下着急,如何不知这是章贵妃故意刁难?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绯儿做了嫁北燕的决定之后,就等于给章贵妃添堵,章贵妃岂能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乔弈绯身上,连乌兰加玛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大殿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乔弈绯偷偷瞟了一眼秦湛,却见他的目光只落在他面前那只精致的酒壶上,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淡然超脱,真是不靠谱的男人,乔弈绯摇摇头,他为什么不干脆出家算了?
“不敢欺瞒娘娘。”宋夫人诚恳道:“小女出身民间,不通琴棋书画,此等盛事,不敢班门弄斧。”
章贵妃呵呵一笑,穷追不舍,“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一窍不通,又岂敢毛遂自荐?乌兰公主才貌双绝,既然你义女琴棋书画一无所知,偏又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莫非是欺大夏无人,想要丢人丢到北燕去吗?”
这话说得极为诛心,宋夫人变了脸色,看向皇上皇后,却见两人依旧没有发话的意思,忍不住焦急地看向绯儿。
令她意外的是,绯儿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洋洋模样,只得道:“臣妇不敢。”
徐槿楹同样心急如焚,她比谁都要清楚章贵妃为什么如此针对绯儿?明知道绯儿出身民间,又是婢女,不可能像豪族培养贵女那样注重才艺,简直是居心叵测。
镇国公太夫人也同样脸色凝重,虽然之前她不明白其中的过程,但见章贵妃如此反应,朝堂经验颇为丰富的她心中隐约开始明白,恐怕章贵妃真正的目的是要让阿梓嫁往北燕。
毕竟,选贵女嫁往北燕,冲在最前线亲力亲为的是皇后,镇国公府就算不愿,想要记恨,也只会记恨皇后,章贵妃想要借此离间皇后和镇国公府的关系。
镇国公府从来不涉及储君之争,不偏不倚,只效忠皇上,但这一次,章贵妃分明是要把镇国公府卷入储君之争,不仅如此,她还要拉拢镇国公府为太子效力。
乔弈绯的出现打乱了章贵妃的计划,所以章贵妃才咄咄逼人让乔弈绯自曝其短,只要她今日在宫宴上出丑,便是彻底断了嫁往北燕的可能性,那么阿梓就会成为独一无二的选项。
想到这里,太夫人的心顿时五味杂陈,既忧心乔弈绯面临的困境,同时也担心章贵妃阴谋得逞,阿梓最终还是不得不远嫁。
“母亲,你怎么了?”一旁的镇国公夫人看婆母脸色不对,轻声道。
太夫人虽然想明白了七七八八,但镇国公夫人毕竟不知章贵妃在背后的动作,这种场合她不便说太多,平静道:“无事。”
其实,镇国公夫人同样忧心如焚,大家都不是傻瓜,皇上皇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皇上任由章贵妃发问刁难,本就是一种态度。
乔弈绯更明白皇上的意思,北燕公主罕见的才貌双全,若是自己空有美貌,就算有为国为民分忧的宏图大志,为了大夏体面,恐怕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嫁到北燕去?
况且,若自己没有随机应变的本事,将来恐怕也很难在北燕激烈的斗争中站稳脚跟,为大夏争得利益。
皇上首先是帝王,他必须得综合考虑自己到底合不合适,在他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他绝不会出手帮自己。
至于皇后,或许事情怎么样发展,对她都利弊相当,所以她选择听之任之。
章贵妃眸色如水,却透出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威胁之意,“宋夫人,你意下如何?”
宋夫人正要开口,乔弈绯就站了起来,爽快道:“贵妃娘娘开口了,臣女就却之不恭。”
好大的口气,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黄毛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什么场合?
接待北燕公主的盛宴,若是有所差池,丢的是大夏体面,皇上岂能轻易饶了她?
宋夫人更是捏了一把汗,太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倒是乔弈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贵妃娘娘出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