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效仿王昭君,刘解忧,什么为国为民的冠名堂皇的鬼话,乔弈绯相信早有人传出去了。
太夫人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上次跟我说你是晋州人?”
乔弈绯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撒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硬着头皮道:“是的。”
太夫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无暇美玉般的明媚少女,这个过程重复了无数遍才慢慢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幸好,乔弈绯已经预料到今晚很可能会遇到镇国公太夫人,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当即答如流,“家母金蕊妍。”
母亲啊,你可千万别怪我对你不敬,而是祖父叮嘱过,镇国公府对乔氏恨之入骨,若是到了京城,不可避免地和镇国公府的人接触,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
“是吗?”太夫人眸色闪烁着幽深的光芒,“那你的父亲呢?”
“父亲乔长越。”乔弈绯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慌张和心虚,自然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根本听不出来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太夫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管怎么说,老身替孙女谢过你。”
“太夫人言重了。”乔弈绯不动声色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我身为铖王殿下的侍女,若能有此机会报答殿下厚恩,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太夫人无需言谢。”
少女眸色中闪烁着明艳的倔强,让太夫人看到了往日熟悉的影子,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何其相似?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绯儿。”宋夫人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冲她招手,“快过来。”
“义母在叫我,太夫人,我要告辞了。”乔弈绯嫣然一笑,欠身行礼,留下一道蹁跹明快的倩影。
她的身影消失之后,镇国公夫人从屏风后出来,面带犹疑,“母亲,她是不是…”
太夫人抬手制止,内心泛起一丝隐痛,眼底有湿意滑过,“不管她是谁,总归是帮了镇国公府一个大忙,务必要记下这个人情。”
“是。”镇国公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道:“母亲,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如果她不是,自然最好,但如果她是呢?母亲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往北燕?”镇国公夫人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毕竟,小姑是镇国公府的禁忌,无人敢主动提起。
听说皇上当日在养心殿召见乔弈绯的时候,言谈之间颇为满意,很可能能成功帮阿梓避免远嫁的悲苦命运,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可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有年轻女儿家主动嫁去那蛮荒寒凉之地?
如果乔弈绯真的是小姑的女儿,如果她是为了避免阿梓远嫁,才向皇上毛遂自荐的呢?
一想到这里,镇国公夫人的心就五味杂陈,这些年,镇国公府和乔氏势同水火,从无往来,若乔氏的女儿愿意替阿梓远嫁北燕,镇国公夫人虽不是滥好人,但多少都有些于心不忍。
何况,太夫人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可以强硬地将小姑逐出家门,但上了年纪之后,心思渐渐变得柔软,母女血缘之间的纽带越来越清晰,不时刺痛太夫人,要不然,上次见乔弈绯的时候,太夫人就不会那般失神了。
太夫人默然,眉心却悄然皱了起来,她不是不想查,而是不敢查,既希望乔弈绯是,又希望乔弈绯不是,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纠结折磨人的事吗?
“太夫人,镇国公夫人,时辰快到了,请随我这边请。”一个青衣嬷嬷来请二人入席。
婆媳两人放下心中的疑惑,去往正阳宫,她们到达的时候,今晚该来的人已经到齐了,太夫人一眼看见了坐在宋夫人身边的乔弈绯,宫灯下的少女眸瞳璀璨,笑靥如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睛。
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乔弈绯本人,但这个名字近日都听说过了,原本对宋大人的义女颇有微词,但在见到本人的时候,这些人便自动放弃了对容貌的攻击。
面对无数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乔弈绯镇定自若,看向坐在对面几日不见的秦湛,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风采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