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秦湛不冷不热道。
“就算我愿意也是白搭啊。”乔弈绯耸耸肩,不以为然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皇后娘娘,也就是你母后,已经选了镇国公府的徐梓楹,连公主的封号都拟好了,我是谁啊?你的婢女,身份卑贱,一无所有,就算我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其他的你不用管,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秦湛眸瞳一片漆黑,宛如深渊。
乔弈绯嫣然一笑,娇若春花,又似幽兰含羞,风姿楚楚,有万般妩媚,千种风情,“愿意啊,怎么不愿意?我出身商籍,寻常庶民,平日遭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各种轻贱,若是有机会弄个公主当当,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做梦都能笑醒,何乐而不为呢?”
秦湛盯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才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当然。”乔弈绯一双大眼睛含妖带俏,轻笑道:“天上掉下来的做人上人的机会,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秦湛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乔弈绯唇角掀起,似笑非笑,“秦湛,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亲口说不要我,现在我痛快答应嫁给别人,你又一副独身多年的老父亲要嫁独生女儿的表情,这么分裂,会让我很为难的,万一我心情受了影响,惹得乌兰莫图不快,引起了两国大战,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可全赖你这个罪魁祸首。”
秦湛的表情刹那间阴沉下来,“你真看得起自己?”
这男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损,不过乔弈绯却眉梢飞扬,“也不知道是谁要把我包装成一国公主?搞得我想看不起自己也不行了,既然都要当公主了,适度的自我膨胀没问题吧?”
秦湛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听到外面季承的声音,“启禀殿下,门外有人送来一张床,被侍卫拦下了,可送床的人硬说是我们王府订的。”
秦湛皱眉,看向乔弈绯,乔弈绯忙大喊道:“对对对,是我订的,让他们送进来。”
季承显然不会听乔弈绯的,迟疑道:“敢问殿下如何处置?”
乔弈绯知道没秦湛的允许,自己的床是进不来的,一双明眸望向他,口吻半幽怨半撒娇,“殿下,你要我帮你守夜,可那破床哪里是人睡的地方?我都从床上滚下来两次了,摔得我腰酸背痛,要是哪天摔了脑子,变傻了怎么办?我现在自费买张凑合的小床,晚上睡得安稳点,也能更好地伺候你嘛,你说是不是?”
秦湛眸瞳微动,“准了。”
得秦湛准允,一张豪华大床便堂而皇之地搬进了他的内室,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床旁边。
整张床足有六尺宽,全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床头床尾都刻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案,上面铺着天蚕丝锦缎被,金丝软枕,散发着华丽的光芒,天香罗蚊帐绣着精致的玫瑰花图案,香气扑鼻。
“这就是你凑合的小床?”秦湛冷声道。
乔弈绯舒服地扑在自己的新床上,舒适地翻了几个身,才慢悠悠道:“我的殿下啊,人这一辈子,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了,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享受惯了,可惜啊。”
“可惜什么?”
乔弈绯眼底划过一道戏谑的光芒,“可惜你贵为皇子,生活却如此简单清苦,完全不懂得享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以自虐为乐的苦行僧呢?”
秦湛脸色刚变,乔弈绯就道:“不过你放心,在吃喝玩乐这事上,我称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主子,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我一定会让你享受到前所未有的…”
“不必!”秦湛冷冷打断,“你做好本分就够了。”
“别这样嘛!”乔弈绯从床上坐起来,盈然一笑,“这张床我先睡,等我嫁给乌兰莫图以后呢,这张床就送给你,当做你和你王妃的新婚贺礼,如何?”
“乔弈绯。”秦湛的声音终于穿透了平静,透出显而易见的怒火。
见这座冰山终于破了防,乔弈绯心情大好,笑得花枝乱颤,举起双手,“我错了我错了,你新婚睡我睡过的床,怕你王妃心里会膈应,我考虑不周,放心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买一张更大更宽的床送给你。”
心里想的却是,你这么无趣的男人,谁愿意嫁给你守活寡?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秦湛幽凉的目光再次看过来,乔弈绯立马心虚地转过头,假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不等秦湛开口,她就一溜烟往外跑,一出门,就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胸膛上,对方哎呦一声,大叫道:“你没长眼睛吗?”
乔弈绯的头正好撞在对方硬邦邦的胸前,跑得太急,力道太大,疼得龇牙咧嘴,当即反怼回去,“不长眼睛的人是谁啊?”
“你跟没头苍蝇一样冲撞了本宫,还敢这么大声嚷嚷?”
她捂着额头,看向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人,竟是七殿下?
秦淳见到乔弈绯,跟见了鬼一样,“怎么会是你啊?”
乔弈绯吃痛不已,不满道:“你走路能看路吗?”
秦淳冷静下来,顾不得和乔弈绯斗嘴,迫不及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弈绯揉着发痛的额头,瞪他一眼,“什么叫回来?我是宁城人,来京城是做客,宁城才是我的家。”
眼前的乔弈绯,和那日在二皇兄房里睡得昏昏沉沉不一样,她穿一条绯霞彩裙,艳丽夺目,粉黛朱唇,光芒照人。
秦淳又看她从二皇兄寝居的方向跑出来,再想起那天早上看到二人同居一室的情景,不由得遐想连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乔弈绯被他看得发毛,“哎,看什么看?你得眼疾了?眼珠子不会动了?
“我眼睛好着呢。”秦淳嬉皮笑脸道:“你怎么会在我二皇兄府里?是不是你家破产把你卖了?”
乔弈绯白了他一眼,“是,你开心了?”
“你既然签了卖身契,那就是下人了。”秦淳直起身子,板起脸,居高临下道:“铖王府一向规矩森严,你这横冲直闯的性子,也得改改了。”
又一个装大尾巴狼的人来了,乔弈绯冷嗤一声,“你不喜欢看,回你自己府里去。”
秦淳挑眉,“当下人当得这么横?你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乔弈绯似笑非笑,“你二皇兄就是喜欢我这么横的性子,气死你。”
“不气不气。”秦淳慢条斯理地整理这刚才被乔弈绯撞皱的衣裳,“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上次我还以为你一去不返呢,到底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
“要你管。”乔弈绯觉得额头越发痛了,瑶环那家伙还在路上晃晃悠悠,还不赶紧来伺候自己?让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真的成奴婢了,“没让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
秦淳看着怒气冲冲扬长而去的乔弈绯,满腹狐疑地问身后侍卫,“这丫头今天吃炸药了?脾气这么冲?”
侍卫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秦淳无语摇头,有乔弈绯在,以后铖王府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又开始精彩纷呈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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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槿楹刚从金镶如意楼出来没多久,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昭郡王妃?”
这个声音让徐槿楹心下激荡,一阵恍惚,下意识看向头顶,耀如春华的少女坐在二楼,身穿藕荷色繁花百叶裙,姿态曼妙,流光溢彩。
她眼眶一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乔弈绯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嫣然一笑,“上来坐啊。”
绯儿?似曾相识的一幕骤然袭来,徐槿楹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