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衡融快气疯了,五官扭曲,目眦欲裂,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几乎失去理智,张牙舞爪,围观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生怕被这疯子伤及。
程嬷嬷连忙立即命人一左一右钳住她,“拦住她,别让这疯子伤到小姐。”
乔弈绯见唐衡融面目全非的模样,唇角浮现一丝冷笑,不久之前,还是宁城耀武扬武的知府千金,如今搞得三人像人,七分像鬼,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把这疯子赶走,如果再敢胡搅蛮缠,就叫金钱豹出来清理门户。”乔弈绯的声音虽然不高,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威严。
程嬷嬷冷笑,“姓唐的,你听到了吧?再不滚的话,我们就放狗了。”
唐衡融残存的理智想起那条半人高的大狗,不由得心有余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过,从来不肯在乔弈绯面前示弱的她,依然外强中干地嘶喊道:“姓乔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乔弈绯根本没放在心上,李琦兰曾经说过,改善肤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凡能在短时间内让肌肤变得白皙娇嫩的,多半有严重的副作用。
乔弈绯天生丽质,不需后天费时费力,但世间女子对美的追求向来无止境,素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有些人为了变美,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明知是饮鸩止渴,也乐此不疲。
这其中尤以唐衡融为最,她对美丽有种近乎狂热的渴求,可世间之事往往都是欲速则不达,拔苗助长,疯狂用药的后果就是引起了反弹,严重过敏,看那惨烈程度,就算勉强好了,最后也很可能留下一脸的坑坑洼洼。
李琦兰对唐衡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必然心知肚明,却把锅甩到自己头上来,无脑的唐衡融又易被撺掇,不假思索之下便闯到乔府来大吵大闹,被人当成枪使却浑然不觉,真是蠢得可以。
瑶环得知真相愤慨不已,“这个李琦兰真是个白眼狼,都赶出去了,还不肯消停?”
乔弈绯漫不经心道:“有时侯把人赶出去,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瑶环恍然,“对啊,那个周放是这样,现在李琦兰也是这样,这些阴险小人实在可恨,李琦兰要是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要狠狠打她两巴掌,这一次我们要怎么以牙还牙?”
乔弈绯沉吟片刻,微微摇头,“不用以牙还牙,李琦兰不是傻瓜,她知道没证据,只有没长脑子的唐衡融会信,真把事情闹大了,她用药过量的秘密就会被人知道,那个时候,她就惹了一身骚。”
“那我们就把事情宣扬出去,就要让她惹一身骚。”瑶环提起李琦兰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居然还叫了她十年的表小姐,想想就堵得慌。
“不用。”乔弈绯微微闭目,“李家祖上就是专门研究女子养颜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还有后手。”
“她还想来陷害小姐?”瑶环气得恨不得亲手撕了李琦兰。
“不,应该不是针对我的。”乔弈绯冷静地分析,“唐衡融的脸毁了,需要有人背锅,我只不过做了她整个计划中的一个替罪羔羊而已。”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瑶环不由得觉得后背生寒,李琦兰心计之深只怕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像极了一条毒蛇。
这个意象让她后背凉透了,不由得庆幸终于把李琦兰给赶出去了,不然的话,终日和一条毒蛇为伍,说不定哪天就被毒蛇毒死了?
“应该和唐衡知脱不了关系。”乔弈绯冷淡道:“唐衡知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一定会紧紧抓住,可唐家人那么势利,定然不会让她进门,想要进门,就得拿出能打动唐家人的筹码。”
瑶环明白了些许,“那我们要阻止她吗?”
清风送来荷花的香气萦绕鼻端,乔弈绯悠闲地靠在美人靠上,高深莫测道:“不用,这一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就要让她顺利进入唐府,不介意替她背一回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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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听闻女儿去乔府闹了一场,却被狠狠羞辱了一番,气得七窍生烟,痛骂下人,“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全都拖下去,每人五十大板。”
打了下人还不解恨,望着面目全非的女儿,唐夫人又愤怒,又心痛,又无奈,女儿的脸成了这个样子,别说嫁个好人家,怕是稍微像样一点的人家都不肯要。
作为母亲,她心急如焚,恨铁不成钢道:“你也是真傻,听别人说去鳞脂有用,你就去买来涂?”
她专门找大夫看了剩下的去鳞脂,可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说这种名贵药材的效用因人而异,不能肯定有毒没毒,毕竟,自古医毒不分家,是药三分毒,谁都没办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女儿容貌被毁的愤怒在唐夫人胸腔中急速盘旋,知女莫若母,她太清楚女儿对美丽的渴求了,猛然道:“是谁告诉你去鳞脂可以美容的?是不是乔弈绯?”
李琦兰把唐衡融弄毁容了之后,特意和她强调过,这是李家祖传的秘方,她是和唐衡融投缘,才愿意帮她的。
方子没有任何问题,是去鳞脂有问题,但乔弈绯舌如巧簧,诡计多端,万一她抵死不认,传扬出去,外人反而可能认为是方子有问题,李琦兰不想祖传秘方蒙上污名,所以千叮嘱万嘱咐不可告诉任何人。
在改善肤质的过程中,唐衡融和李琦兰的关系迅速拉近,她不假思索地相信了李琦兰,并且坚守承诺,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告诉。
现在见母亲提起,唐衡融又想起在乔家遭受的羞辱,当即道:“对,就是乔弈绯告诉我的。”
唐夫人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长脑子的女儿?那小贱蹄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怎么她的话你也信呢?”
唐衡融哭泣道:“娘,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女儿再蠢,也是自己亲生的,唐夫人想了想,“我已经让人到处去打听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找到好大夫,一定让你的脸恢复如初。”
美容不成反毁容的唐衡融忙不迭地点头,这张脸连她自己都看了作呕,若是以后都要顶着这张脸,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不敢再奢望变成美人,能恢复原样就谢天谢地了,戾气丛生,恨恨道:“我被她害成这个样子,娘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恶气啊。”
唐夫人心底五味杂陈,自从退亲之后,乔家便是唐家的禁忌,连提都不能提,一提她心口就堵得慌。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家那些龌龊事,渐渐不再被人提起了,她以为乔家这一页终于翻过去,却没想到,乔弈绯竟然如此狠毒,卑鄙地毁了女儿的脸,毁了脸,那就是毁了女儿的一生啊!
何其恶毒!
唐夫人越想越气,立即派人去门口等着老爷,吩咐下人老爷一回府就立刻告知她。
否极泰来,唐家在经历了低谷之后,终于出现复苏的迹象,儿子和陈家的婚事也渐渐有了眉目,唐夫人最近是春风得意,若能攀上和陈家的婚事,对整个唐家都大有裨益。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生骄傲,庆幸自己生了个出色的儿子,若不是衡知一表人才,才学过人,陈夫人也不会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最终还是动了心。
现在双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定亲了。
太常寺少卿这个亲家,可比以前那个乔家强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唐夫人心花怒放的时候,女儿却给她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砸得她晕头转向。
唐夫人心急如焚地等了一个时辰,唐敬终于回来了,听说唐衡融的事情,再看了她的脸之后,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胡闹!”
唐夫人愤愤不平,恶毒道:“这个乔弈绯实在是歹毒,融融年轻,不知人心险恶,就这样着了她的道,老爷,你一定不能让她就这么害了融融啊。”
唐敬脸色铁青,虽然对外宣城是唐家看不上乔家,但那日鸿胪寺的同僚都是知情人,对方心照不宣的笑容总让他觉得心虚。
何况,现在住的宅子都是乔家赠送的,更让他屈辱得颜面扫地,但他和气昏了头的唐夫人不同,保有正常的理智,“你口口声声说是乔弈绯在去鳞脂里下毒,可有证据?”
唐夫人一愣,觉得这画风不对,当即不满道:“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们的女儿被人陷害,整张脸都毁了,难道不是证据?哪个姑娘家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
唐敬在官场多年,自然不像咋咋呼呼的唐夫人那么容易被带节奏,凝重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我去为融融主持公道,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这种证据根本站不住脚,你不明白吗?说出去,人家也只会怪融融自己蠢。”
唐夫人完全没想到老爷不但不替女儿出头,反而责怪女儿没长脑子,不满道:“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