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身为诛仙剑的我，渴求着杀戮和鲜血。

而曾经身为人的我，却并不想枉造杀孽。

年幼的诛仙剑抱着自己的本体，肤白如雪，唇红似血，满头黑发垂自腰间，精致可爱的脸上此时一派不符合年纪的冷漠深沉。他想，鸿钧之所以如此对他宽容，是否因为看到了他隐藏在杀戮和凶煞之下的那部□□为人的柔软部分。

倘若有朝一日，他那部分人性消失不见，剩下的仅仅只有身为诛仙剑的本能，追求着杀戮和鲜血，那么鸿钧是否还会允许他的存在呢？

这么深奥的问题……

还是别想了，别为难自己的智商了。年幼的诛仙剑抱着自己的本体，一脸深沉的想着，还是想想实际点的东西，比如晚上怎么爬上鸿钧的床，如何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假装睡着了做梦，狠狠咬他一口，用什么样的力道才能一击必杀，咬破他的皮肤，咬出血来……

然后这天晚上，银发紫袍的俊美男人，看着怀中不安分，老在磨牙的熊孩子，一脸沉默。再又一次躲开熊孩子的袭击之后，鸿钧无奈之下，只得伸手将诛仙剑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狠狠的搂住，压制住他的双手，以防他在来袭击。

“……”幼年诛仙剑版的楚然。

卧槽！？

好生卑鄙！

头被按在男人的怀里，吸了一鼻子淡淡的清冽香气的楚然，顿时满脸嫌弃的想到，又不是女人还擦香抹粉。被压制的双手无法动弹，一口锋利的牙齿也派不上用上的楚然，顿时怒了，一脚朝身边的男人踹出。

“……”没有防备被踹中了腹部的鸿钧。

饶是冷情冷性如他，都忍不住沉默了。

亏得这熊孩子矮，腿短，要是这腿稍微长一点，踢得地方往下一点……那可就，虽然鸿钧修为境界高深，但是身为男人，总是有那么一两个软肋的吧！

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大意，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只手下移，对着熊孩子的屁股狠狠的揍了一下。

“别乱动。”低声冷斥了一句。

“！！！！！”被揍了屁股的小诛仙剑。

你这让我先天凶剑的威严何在！

不服，不服，我不服！

“再闹，明天不许你上榻。”鸿钧冷声说道。

“……”小诛仙剑。

好吧……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熊孩子顿时歇菜了，不上榻等于不能近鸿钧的身，不近身就吸收不到灵气，要饿肚子……

屈服在饿肚子之下的先天凶剑。

诛仙剑跟了鸿钧上千万年，看着这片盘古开天，以身化出来的九州洪荒，以三千神魔的陨落换来生机的大地，一次次的枯荣，一次次的轮回。

直到，鸿钧成了圣，他依旧在他的身旁。

看着他传道，看着他收徒，看着他足迹踏遍九州洪荒，被人尊称为道祖……诛仙剑依旧在他的身边。

直到他将要合道的时候，依旧还只是个幼童的诛仙剑坐在他的高榻上，晃着一双小短腿，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给我找个主人吧！”

银发紫眸的男人闻言，目光看着他，俊美冷漠的脸上看不出神色，语气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无人可驾驭你。”

“是啊！”年幼的诛仙剑应道，抬起眸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歪着头语气天真可爱的说道，“谁说主人这玩意就能够驾驭我的？我啊……”

“我啊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取乐的人罢了，毕竟，你是那样无趣。”诛仙剑对着还未合道的道祖说道，“跟着你这么多年，我快无聊死了，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我啊，厌倦了。”年幼的诛仙剑从高榻上跳了下来，走到鸿钧身边说道，“我厌倦了这样的你，反正，以后你只会更无聊。更我找个有趣的主人吧，我觉得你那个叫上清的弟子就不错。”

诛仙剑说完，也不去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银发紫袍的俊美男子，站在那里，脸色一片冰雪般的冷漠。

我啊，厌倦了。

厌倦你了……

这之后——

鸿钧最后一次讲道，对弟子言明，他将闭关参悟大道，紫霄宫从此关闭，不见外客。他分宝于众弟子，女娲得红绣球，太清得太极图，玄天道尊得盘古幡……唯独上清天尊一人的诛仙四剑和诛仙阵图，可斩仙灭佛，围困圣人，非齐集四圣之力不可破。

上清天尊得诛仙四剑和剑阵之后，将诛仙剑用心头血祭炼为本命剑，携带在身不离不弃。只是，那个由诛仙剑所化的幼童再也未出现过。

只是偶尔，上清天尊会心生几分这剑有灵的想法。

因为……他擦拭诛仙剑的时候，经常会被割破手，说好的本命剑不伤主人的呢？上清天尊有时候忍不住都不禁想，诛仙剑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不……

他只是贪吃而已。

当时，藏在剑身本体里的年幼诛仙剑心想，那死鬼的徒弟比他可识相多了，第一天就用心头血喂他，他跟了那死鬼少说也上千万年了，连一口血都不肯给他！一口血都不肯给他，只是偶尔几次偷袭成功，能尝一点罢了。

再后来……

就是魔祖罗睺率领魔域大军入侵九州三界，上清天尊携诛仙四剑前去布下剑阵，围困魔祖。

三界抵御魔域大军成功之后，上清天尊和魔祖定下誓约，脱困的魔祖恼羞成怒，一枪击飞了撤了阵图的诛仙四剑阵，诛仙四剑散落各地。上清天尊四处寻找，找回弑仙、戮仙、陷仙三剑，唯独本命剑寻而不得。

丢失了本命剑寻而不得的上清天尊不得不前往紫霄宫，朝其师道祖求助。

估计……当时道祖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大概就是一种……啊，又一个如我一般被抛弃的可怜人，同病相怜。

↑以上，纯属脑补，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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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身为全世界都欠了他，天道都欠他一份因果，在创世中占了两成功德的诛仙剑的转世。楚然自然是大气运加身，天道宠爱。他的命格也理当是天之骄子，一帆风顺。事实上也正如此，出身自拥有盘古血脉传承的古老神血世家楚家，天生战体和天生剑骨，是的，楚然并非是什么剑胚之体，而是天生剑骨，不仅是天生剑骨甚至是天生剑魂。

他原本就是诛仙剑，自然是剑魂剑骨，只不过是换了一副人族的血肉之躯罢了。后世对于天生剑骨记载罕见，故而才会被上清宗那些道君误认。如此，差不多就是出生高贵，血脉强悍，天资卓越罕见。

如果没有他生来在娘胎内被□□毁坏根骨，孱弱病痛，那是毫无疑问的天子骄子命格。

楚然他的命格……是被人为强制破坏的。

故而，最初，上清天尊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和诛仙剑联系起来。不论怎么说，身为诛仙剑，他的转世也不该是如此悲惨才对……上清天尊虽然面上未露，实则心下很是在意。

诛仙剑的转世之体，怎么会破坏的如此彻底？按理说，有天生剑魂和剑骨在，即便是最普通最脆弱的凡人之体，也应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百毒不侵的才对……那可是先天凶剑，连天火和神雷都无法破坏只能为其炉鼎的诛仙剑啊！

诛仙剑当年的离奇失踪，如今的骤然出现，又是以这般姿态，还丧失了过去的记忆。变成如此模样，其中到底是何人所为？上清天尊不得不在意，偏偏，他去算这孩子的来历时候，一片混沌，天机不明。

算了几次都这般……无奈之下，上清天尊只得让这少年留在自己身边，徐徐图之。毕竟，这是他的本命剑。诛仙剑，牵扯甚广。别的不说，当初和魔祖定下的十万年之约，即将到期。

说不定这正是魔祖的阴魔！上清天尊心下阴暗的猜测道，说不定是魔祖使出的阴谋诡计，针对诛仙剑阵。

毕竟当年，可是诛仙剑阵困的他无法动弹。

↑无辜躺枪的魔祖，怪我咯？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

“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面前的少年一脸深沉的表情说道。

“……”上清天尊。

一瞬间，心好塞。

他看着少年冷淡对他毫无眷恋的脸庞，心下梗住，说好的本命剑和剑修的亲密无间，心神相连呢？

我这么想你，你却想去看看世界！

这一瞬间，大概上清天尊和当年惨遭诛仙剑抛弃的道祖会很有共鸣吧！

上清天尊受到来自诛仙剑的一万点伤害。

然而即便是这样，心塞如鲠的上清天尊依旧是对着楚然和颜悦色说道，“即便是在本尊身边，你亦能随意走动。”

我又不会拦着你，你想出去走走，看看世界，那就……去吧！上清天尊心塞的想着，油然而生一种孩子大了不由爹的感觉，老想往外跑。

楚然闻言顿时诧异，目光看着他，心想你是不是傻啊！

“可是，师父，圣人道场的话，以我的修为……只怕是无法随意走动啊！”楚然说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虽然上清天尊的道场并没有像道祖一样建在混沌之气肆虐，危险重重的三十三重天外，但是建在三重天上，令辟一界的上清宫，依旧是禁制重重。这些精制对于仙人来说，当然无足轻重。但是对于楚然这个金丹修为的小修士而言，那就是……足以丧命的危险好吗？

可以想象，当楚然在上清宫的生活……

大概就是和他当年病弱的快挂掉时候一样，世界基本就是窗里和窗外。

他傻了，才会选择留在上清宫。

上清天尊闻言也愣了……

他的弟子都是金仙以上的修为，大多都是大罗金仙水准的，高的如同多宝、孔雀甚至是准圣修为，金仙以下的从没有过，更别提是……金丹了。

所以，原谅上清天尊……不知民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