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诛仙

第107章 城

如果不够是凤王孔雀早知道凤凰一族不在此界,而他在外也没有血脉子嗣的话,他都要忍不住怀疑面前的这个少年,其实是只小凤凰。

凤王孔雀虽然年纪一大把,活了几十万年了,但一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他确定自己在外是不会冒出一个私生子来的,他又不是帝俊那家伙。

等等……凤王孔雀的目光盯着前方被涅槃之火给团团围住吞噬了的少年,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正如东皇太一有个兄长一样,他也有个不成器的兄弟。

和自幼被上清天尊收为弟子的孔雀不一样,他的兄弟金翅大鹏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占山为王,自称大王。四岁的时候,就收服了附近所有山头的妖怪,势力范围更进一步。

打小就是个熊孩子,野生野长,野惯了的。想起自家这个兄弟,凤王孔雀就只觉得一阵头疼。

如果是他的话,凤王孔雀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若是他……会搞出私生子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有凤王你到底是对你弟弟(的人品和节操)有多不信任啊!

就在凤王孔雀怀疑楚然是不是凤凰族遗落在外的孩子的时候(他弟的私生子),陷入涅槃之火中的楚然,则是心下破口大骂,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万万是没想到那滴盘凤血最后临死关头回来这一招,搞出这么一件大事。涅槃之火都被它弄出来了,能耐倒是不小啊!

陷入火海之中的楚然,那张清丽秀美的脸上此刻一片潮红,眉头紧紧皱起,咬着嘴唇,神色痛苦隐忍。

火焰炙烤着他的身躯,燃烧着他的灵魂。

涅槃之火,那是连凤凰那般强大生物的身躯都能够焚烧殆尽的无穷火焰。

传闻,凤凰不死不灭,每一次的死亡在涅槃之中获得新生。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凤凰在涅槃的时候,受到极大的考验和痛苦。

只有直面死亡,无惧死亡,才能够迎来新生。

死生为一个循环。

凤凰的涅槃之火暗含了天道至理,生死本就是一个循环,由生入死,从死入生。

唯有勘破生死之人,才能历经涅槃之火的考验。

然而……

楚然却并不想死,他做不到。

他无法放弃生存的机会。

我不想死啊!楚然在心里呐喊着,凭什么要我死?我忍耐了那么多,那般的痛楚,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都忍受下来了。每一次病发之际,我都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如此,我都未曾放弃,都不曾妥协。我一直活着,直到现在。凭什么,这时候,要我放弃,要我死?

不可能!

我做不到!

楚然心下冷笑一声,因为痛楚而扭曲了的脸庞忽然露出一个似讽刺嘲弄般的笑容,他声音沙哑,干涩的不像话,道:“不过区区涅槃之火罢了!”

我连那般宛若地狱苦海一般的无数日夜都扛过来了,还会怕你区区的涅槃之火吗?

楚然在心里大喊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看谁耗死谁!

反正是不可能会是拥有不死外挂的我,楚然心里又补了一句,顶多就是疼一些。

疼痛什么的,疼啊疼的就习惯了。

楚然面容脸上的神色越发坚毅,他快速的运转心法,灵气在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急剧的流转着。

他的周身浮现起一道幽蓝的灵光,护住他的身体和神魂,和四周的耀眼的金红涅槃之火对抗。

火焰一波波的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防御,每一次的冲击都给楚然带来极大的痛楚。

他的唇边又开始不断的往外溢出血液,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然而他眉目间的气势凛然,毫无畏惧。

屹立在那,不动不摇,宛若是一座秀美的山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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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站在远处的凤王孔雀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嗓音低沉,出声说道:“这样不行。”

原本站在他身旁目光盯着前方楚然看的东皇太一闻言,不禁转头,目光看着他。

凤凰一族消失在这片大地上已经一个纪元,自上个纪元龙凤量劫之后,凤凰一族便彻底消失在这片大地上。再无人见过涅槃之火,即便是东皇太一对于涅槃之火也仅仅是听过它的传闻而已。

面前的这个人乃是盘凤的后裔,想来知道的会更多一些吧!关心侄儿安危的东皇太一,此刻也顾不上那些风度礼仪,当即就沉声说道:“此言何意?”

凤王孔雀抬眸,目光看着前方,那个屹立在涅槃火海之中,背脊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弯曲,那张潮红的不正常满是隐忍和痛苦之色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胆怯之心。

这个少年,正在和涅槃火焰对抗。

用尽他浑身的力量。

护在楚然周身的幽蓝灵光,在无尽的涅槃火海中,是那般的微弱,不足以道也。

那道微弱的幽蓝灵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被强大的无尽的涅槃火海给吞噬了一般。

然而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般弱小,明知是以卵击石,但是这个少年依旧是不肯放弃。

他独自和涅槃火海对抗,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或许旁观者会叹息一声他的自不量力,甚至是嘲笑他的傻。

然而在凤王孔雀的眼中,那个少年,那道微弱的幽蓝之光,是那样的明亮闪耀。

不输于涅槃之火。

然而,即便是如此……

凤王孔雀沉着声音,说道:“涅槃之火乃是凤凰一族不死不灭的奥义,所谓不死不灭,并非是永生不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反常态的,声音高昂,似乎是故意所为一般。为的就是要让那陷身于涅槃火海中的少年听见,凤王孔雀这是在指点他破阵之道。

“自盘古开天以来,初时三千神魔俱灭,后才有龙凤二族的兴盛。而龙凤二族量劫,自此凤凰一族归隐不出,龙族潜入海域。彼时,才有万千生灵的繁荣。”凤王孔雀一字一顿,说道:“这世上,本无永生,更无不灭。万物有生即有死,春花秋落,夏草枯荣,四季更替,生死乃是循环。”

“凤凰一族的所谓不死非永生不死,而是在涅槃中,一次次的死去,又一次次的重生。”孔雀道出了凤凰一族涅槃的真相,“唯有死亡才能够迎来新生,这是天道的法则,无人能违背。”

不死不灭,本就是不被天道所容。

所谓的涅槃更像是另一种淬炼,用肉体的死亡换取灵魂的永生。

故而,凤凰一族才会不被天道所容。

这个世界,不需要永生。

有生有死,才符合天道法则,顺应世界自然。

远古,天地初开之时,法则不全,世界尚未完全成型。很多违背了天道法则、时间自然的生灵存在着,而这些,都会随着世界的发展,天道的完善,被纠正,亦或是被毁灭。

如那开天俱灭的三千什么,如龙凤二族。

凤凰一族的涅槃不死,虽符合天道至理,也终究因为太过强大,被天道所忌惮不容。

盘凤的两个后裔,甚至连凤凰的之身都无法保持。

倒是没想到,楚然这个非凤凰族的人族,反而因为自身强大的超越世间一切诸多信念的对于生命、活着的执着和渴望,触发了凤凰族的涅槃之火。

凤王孔雀想到这一点,当即心下叹气,这小家伙,和凤凰族,和他有缘。该是他的儿子,想到这里,凤王孔雀又不禁想起那小家伙的正牌爹。

不屑的往下撇了一下嘴角,心道做什么帝俊的儿子,帝俊那样离开弟弟的照顾就活不了的男人,连自己都顾不好,更别提是养孩子。

从盘凤的传承记忆里可知,幼崽都是一群很娇贵脆弱的小家伙,必须无时无刻的有人看顾他们,饿了喂吃的,渴了喂水,困了哄他们睡觉,无聊了还得陪他们玩。

帝俊那个无趣的男人能做到这些吗?别到时候把一个活泼伶俐可爱的幼崽给养的虚弱生病了。

↑说的你好像就能养好了一样,

凤王孔雀一不小心就思维想歪了,自打见了楚然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养儿心经了。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儿子(未来的)从那涅槃之火里拯救出来。

所以,凤王孔雀正了正脸色,目光盯着前方火海之中,正用尽浑身力气和涅槃之火对抗的楚然,高声说道:“死亡从不是结局,唯有死亡才能够迎来新生,此乃涅槃之道。”

“不要去畏惧,不要去抵挡,坦然接受!那是属于生命的考验。”凤王孔雀说道。

其实,他这句话应该翻译一下说人话比较好,毕竟……这样听上去太像是一个神棍。

总觉得是什么邪/教人士在路边蛊惑无知天真的少年。

正陷身在涅槃火海之中的楚然闻言,当下就撇了撇嘴,心道这凤王站着说话不腰疼,开口就是让他放弃抵抗,快去死一死。他咋不去死呢?怎么不上天呢!

凤王孔雀说的那些话,楚然不是不知道,后世的各大宗门对于凤凰这传说中的生物研究了不知多少便,翻来覆去的反复研究,出了不少的学术成果。

各大宗门的藏书楼里都摆着几本有关于凤凰的藏书,关于凤凰一族的涅槃那自然是研究中的重点。早被人研究烂了,根据后世各大宗门的研究来说,凤凰这个生物,那是诞生早,占了天地初开法则不全,天道无力掌控这个世界,万物众生可劲浪的便宜。

所以才自带涅槃不死这个属性,洪荒第一大挂逼。后来世界发展,法则完善,天道逐渐被补全。凤凰这个挂逼就被发现了,然后被和谐了。

不过啊……

被熊熊的金红色的涅槃之火所包围的楚然,一瞬间,脸上的神色恍惚。

曾有人说过,倘若凤凰不灭,蕴含了生死奥义的涅槃之道,是最有可能成就大道之果,超脱天道的。

只可惜,这世上再无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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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已经快被涅槃之火给烤熟了的楚然,感觉自己真是个勇士,那炙热滚烫的火焰缠绕着他的全身,他的神魂都仿佛是架在了火焰上烤着一般。

能够让温度计都瞬间爆炸的灼热高温,甚至是比九天之上的太阳金乌都更加毒辣猛烈的凤凰之火,仿佛要将他的脑子都给融化了一般,理智随时都可能崩溃。

楚然已经被烧的面色潮红,神志不清,仅凭借着本能来抵挡涅槃之火的燃烧和侵入。

而远处……

早就出声暗里明里的提醒楚然放弃治疗,快去死一死的凤王孔雀,见楚然毫无反应,好像没听到他话一般,在那里继续坚持着不知疲倦一般的抵抗着涅槃之火。

顿时就皱起了眉目,俊美华贵的脸上神色难看。他目光阴沉的盯着前方火海中的少年,心下又怒又气,这小家伙怎么不听话呢?

他都告诉他了,只要他放弃抵挡,死亡中蕴含着生机,那就是他的生路!

也亏得是楚然现在疲于对抗涅槃之火,没空理他,否则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是要张口喷他一顿的,又不是让你去死,你当然说的轻巧。万一我真的死了呢?谁来负责。

是啊,万一他真的死了,那该怎么办呢?他又不是凤凰,涅槃不是他自带的属性,他要是什么都不干的就放弃去死了,万一真的死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多冤枉啊,生命是他的,旁人说再多那也无济于事,死的又不是他们。楚然觉得自己身上这个不死外挂可不牢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失灵,还是别老是出什么事情就依靠它。万一哪天要是失灵,真死了……那也是很冤枉的。

说这么多,说到底那就是一个意思……

楚然他没安全感,缺乏安全感。

不信任,赌不起。

他甚至是……恐惧死亡的。

活着,是他唯一的渴望。

当然如果在这前提下,能活的更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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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楚然觉得自己恍若是沙漠里的一条暴露在阳光下的快死了的鱼,没有水分,忍受着烈日的炙烤。

他依旧是不知疲倦的凭借着本能去抵抗外界的涅槃之火,然而他的灵力已经近乎枯竭,他的神魂虚弱的甚至是无法在保持他的清醒。

神智已经是混沌一片,干渴的,宛若是沙漠里暴露在烈日下的鱼,渴望着雨露。

更加,渴望着生存。

浑浑噩噩,一片混沌。

楚然,已经距离昏厥不远了……

“你在固执什么?”

忽然耳边一道充满怒去的沉声质问,让原本浑浑噩噩的楚然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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