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白慕川和向晚说了很多话。
忆苦思甜,把从小到大的事都拿出来回忆了一遍。
向晚知道他心情沉重,估计今天晚上是睡不着,特地买了一些小吃和酒,就摆在宿舍的茶几上,两个人,两个杯子,就着一盏孤灯,这尽了一辈子,再准备过一辈子……直到东方泛起鲤鱼白。
又是一天开始了。
该面对的事,还得面对。
白奶奶的遗体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
火化后,还会有一场追悼会。
老太太本身就是一个高寿的人,她生前的朋友姐妹基本已经不剩什么人了,来殡仪馆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几乎都是亲戚家门,以及子孙的朋友、同事等。
人很多,真心在意的人少。
人活八十是喜丧。
在工作人员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仪式里,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结束。
焚化炉前,哭声一片。
昨天梗着脖子要争财产的朱雪艳,在看到老太太的遗体被传送带送入焚化炉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倒在了儿子的肩膀上,不知想到什么,像个泪人似的,哽咽阵阵……
很多人都哭了。
向晚也哭了。
再坚强的人,站在焚化炉前送别,也会控制不住泪腺。
这一刻,没有人提财产。
大家站在这里,真像一家人。
可这和谐的一幕,始于此,也终于此。
从殡仪馆出来,朱雪艳就不再给白慕川和向晚好脸色,但她仍是隐忍着,一直到追悼会结束,她连老太太下葬都等不及,就把两个开锁公司的工作人员请进了家门,直奔老太太的房间。
在老太太过世的第一天,朱雪艳其实就已经来“收拾”过一次了。
金银、珠宝、首饰、古董、字画……这些东西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是狠狠喜欢过的,并且她跟着老头子热衷过一段时间收藏,存了很多稀罕的宝贝。这些东西,除了她自己,别人都没个准数,朱雪艳趁着家里慌乱的时候,早早就进了老太太的房间,把那些看得见的值钱东西,一股脑地拿走了。
她头痛的是,老太太房里的几个大保险柜。
几乎占了一面墙,东西肯定很多。
她翻找了很久的钥匙,也没有找着,都快想出心魔来了。
没办法,她找来开锁公司,打起了保险柜的主意。
白振华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鸡飞狗跳的场面。
“胡闹!”
他气得大骂。
“赶紧把人给我叫走!”
朱雪艳不服气,把他拉拽出来,小声说:“振华,钥匙肯定是被李妈拿走给那野孩子了,我问她,她偏说不知道,没看见……你想想,我们不早点下手,被人搬空都不知道……”
“他不是野孩子!”白振华冷冷看她。
朱雪艳一怔。
慢慢的,发出一声冷笑,“不是野孩子,那是什么孩子?”
白振华长叹,“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事,不该由孩子背过,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朱雪艳冷笑摇头,“我是个妇道人家,我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毁了两个家庭的幸福。以前是老太太护着他,我拿他没办法。现在老太太去了,我就实话说了吧,我要与他划算界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白家,他最好别再踏入一步……”
白振华眯眼,“白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朱雪艳微微一愕,“振华,你的意思……难道你还要认他做儿子?”
她觉得不可思议。
白慕川小时候,那是受程为季所托,加上丢了亲孙子的老太太喜欢他,能哄老人家开心,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老太太去了,白慕川也已经成年,凭什么还要跟他认父子关系?
“振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朱雪艳眼睛里写满了怀疑。
“唉!”白振华声音哑哑的,“这么多年了,川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就算没有一点为人母的爱心,也不至于那么痛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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