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公高官们痛心疾首的劝谏尹简,长歌微微叹了一气,“没想到,我的人缘这么差呀。”
尹简牵着长歌走上御阶。
“肃静!”
高半山厉声一喊,众臣立时安静下来。
“哎,我早就说过,皇上心目中的栋梁臣子们,是不会同意我当皇后的,因为我配不上皇上,可皇上偏偏不信,非说他的大臣忠君不二,格局远大,非市井草莽可比拟,绝不会以个人之狭隘短浅之教条思想,阻止皇上追寻所爱,拆散我们这对贤伉俪!结果如何?皇上输喽!”
长歌虽然恢复了女儿身,而且穿戴以皇后为尊,但她一颦一笑,言行举止,仍是往常不羁的孟小混蛋,教人气吐血,却又辩驳不出一二。
而尹简听之,喟然一叹:“夫人高瞻远瞩,的确是朕高估了众卿家,朕愿赌服输。”
“臣等正是为了大秦社稷,为了皇上的千秋大业,才冒死进谏,求皇上三思!”
出言反对者,仍固执已见!
尹简陡然生怒,“少拿江山大业来压朕!朕堂堂一国之君,若连自己的婚事都作不了主,岂不形同傀儡?从古到今,江山永固靠的是君王励精图治,官员爱民如子,方可换来百姓拥戴,四海升平,与君王背后的女人多少有何干系!尔等读书几十载,把道理都读进狗肚子去了吗?”
众臣瑟瑟,“皇上息怒!”
尹简气势十足,“朕要开创前无古人的大秦盛世,朕的皇后,岂能是凡夫俗子?放眼大秦泱泱数万女子,谁人能在刺客手中舍生忘死救朕性命?谁人敢不畏强权,替百姓鸣冤主持公道?谁人能兵戈铁马,智计千里,为朕平定通州内乱?孟长歌之于朕,之于大秦,无人可替代!”
众臣再不敢直言!
惠安坐在椅子上,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齐皇贵妃眼看没希望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沉默至今的齐南天,“大哥,你,你说句话呀!”
齐南天出列,近前一步,拱手道:“为将者,得一良材,胜过千军万马;为君者,得一贤后,可辅佐君王匡扶社稷!皇上册封孟大人为皇后,实乃明君之举,必得万民景仰!”
语毕,齐南天郑重跪下,行叩拜大礼:“臣齐南天接旨,恭祝皇上封后大喜,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臣大惊,谁能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尹简立后的人,居然是齐家!
尹诺欣慰颔首,包括三王尹琏等人,迟迟不表态,都是在等齐南天的决定,只要齐南天站了队,其他支持齐皇贵妃的大臣,就会树倒猢狲散!
而齐南天更是深谙政治之道,他必须等,等到尹简将不服的人治得差不多了,他再表态支持,如此,反对者既能心服,又不会过于迁怒齐家,他们会认为,齐家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众臣犹豫之际,尹简又命高半山拿出一封婚书,示于众臣面前,道:“去年十二月,朕与孟长歌在宁州已经成亲,朕以民间求娶原配夫人之礼,写下婚书,迎夫人过门,只待合适时机,再公告天下!而今,孟长歌已身怀龙种三月有余,无论众卿同意与否,朕的夫人孟氏,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闻言,尹诺大喜过望,立刻叩拜:“老臣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臣弟尹琏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臣弟尹璃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臣郎治平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臣赵宣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大臣皇亲随波逐流表态同意,终于,金殿内外所有臣子都跪在了帝后脚下,高喊:“臣等接旨,恭祝皇上封后大喜,恭贺皇后娘娘喜怀龙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惠安也朝尹简和长歌投来殷殷笑容,“封后怀喜,双喜临门,乃大秦之幸!皇上命礼部早日定下封后大典的日子吧!”
“谢母后!”
尹简拱手,随即令道:“礼部尚书,朕已查过黄历,决定于下月初八举行封后大典!礼部代朕昭告全国,天子大婚,大赦天下,与万民同喜!”
“臣遵旨!”礼部尚书连忙应道。
尹简眯了眯眸,“大典各项事宜,无论大小,朕都要亲自过目,这项差事,是你将功折罪的唯一机会!”
“臣定当尽心竭力,保证大典顺利完成,不出半分纰漏!”礼部尚书登时浑身发抖,脑门全是汗。
“退朝!”
“恭送皇上!恭送太后!恭送皇后娘娘!”
尹简携长歌离去,然后是惠安及众臣,最后只留下瘫坐在金殿上的齐皇贵妃和齐南天。
“为什么?为什么皇后不是我?皇上怎能这么狠心,从我进宫至今,从未临幸过我,让我以处子之身抚养一个过继的皇长子,却……却背着我,跟一个侍卫成亲生子,我……我情何以堪啊!”
看着妹妹伤心欲绝的吐露心事,齐南天亦是心如刀绞,他蹲下身,把齐绾心抱了起来,轻声说:“妹妹,是爹和哥哥错了,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宫伴君。咱们的皇上,非同一般的君王,不醉心于男女享乐,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人,只可惜,他倾慕之人不是你。”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齐绾心悲忿过度,昏死在了齐南天怀里。
齐南天眼角淌落了一滴泪。
金殿外,阳光正好。
齐南天在刺目的光晕里,仿佛看见了尹婉儿。
他怔在原地,生怕晃个神儿,她便会消失不见。
“齐大人。”
轻柔的呼唤声,终是令齐南天清醒了,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尹婉儿,他欣喜又无措,“婉郡主,你……你怎会在此?是,是来找我的吗?”
尹婉儿轻轻点头,“是。从前的事儿,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还要谢谢你为李霁尧所做的一切。”
“婉郡主,你不必道歉,更不必道谢,是我欠你们的。”齐南天道。
尹婉儿唇角微倾,难得笑了笑,“好,我们两清了。”
横亘在他们之间多年的死结,终于消失了,两人都如释重负,却又突然无所适从。
沉默了片刻,还是尹婉儿打破了僵局,她看着昏迷的齐绾心,问道:“齐大人是要送齐皇贵妃回丽坤宫吗?”
“是。”齐南天点头,面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心。
尹婉儿想了想,说道:“齐大人,其实齐皇贵妃还有退路的,她这么年轻,不必把一生都葬送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