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挺挺站着就看柳诗诗抓狂尖叫，片刻后伸出手缓缓接过属下递上来的弓和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池子里的这些人都是太子妃和大壮她们曾叫到府里给你看过诊的大夫们。”他语调懒洋洋地说，像陈诉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
柳诗诗捂着嘴止住叫喊根本不敢往水池里去辨认。
他拉弓搭箭对准漂浮在水中的其中一颗头颅射中额心，眼看从那尸首伤处立刻流出黑红相间的脓水。染入水里汇散成一股浓重又诡异的色彩，随即强烈腥臭味充斥室内。
“啊——不......不要！不要这样做......”柳诗诗再次被腐败的气味刺激险些难忍作呕，全身蜷缩成一团抱着脑袋抖成了个筛子。
“不要？”他残忍笑着凝视她反问，放手不再继续射下一颗头颅：“那么美人当初找人毒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他们要不要死呢？”
“你先是用钱贿赂这些大夫们，让他们与你统一口径。事后又害怕他们反悔索性找人把他们统统做掉好一了百了。你说太子妃心狠手辣，那你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试问这些人何尝得罪过你？还是说......”
他凌厉的目光浏览她被披风遮挡的腹部：“你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我......我没有......我没有......”
“选妾之时，从你找来府里的第一日我就开始疑惑了。太子妃曾告诫让我对你别太过用心。我奇怪你不是身无分文，到底从哪里来的闲钱买凶杀人？哦......想想居然差点忘了，还有你那个黎国老相好送的珠宝箱子呢！应该不比我的少可由得你买凶杀人......”
“殿下到底在说什么啊......诗诗哪还有什么老相好？”
柳诗诗低头闪躲的眼神和语调早就出卖了自己。
“美人真是健忘啊......你不记得了？在旋香楼你和姓裴的两个情比金坚，他意图染指我的太子妃。如今那厮都被我阉了居然命大还没死绝，还想让自己的女人带着孽种来找我做冤大头？试问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让白白你们摊上的理？”
“我之所以留你在身边这么久，就是想查看看姓裴的那厮究竟藏身在哪里？他欺负我的女人这笔账怎能就轻易放过他？不过算他还有点本事，似乎靠着那一箱箱的钱又傍上能保他护他的人销声匿迹了。无碍......近日黎国上供的那批宫人里面，我看很有必要一一清点排查一遍。即便整个京城掀翻地皮都不怕找不到那个太监！”
“而你的肚子根本就瞒不了多久，我本想留下你和这个孽障坐看一场认子好戏。但是你一再出头针对太子妃我实在忍受不了......事已至此，我自认以往也待你不薄......”
“殿下！诗诗求求你了，这个孩子是我和裴郎唯一希望了。只要殿下让诗诗生下他，我一辈子做牛做马侍奉殿下和太子妃......”
威逼之下，柳诗诗的防线终于崩塌。
“哈......可惜我这辈子认死理。除了太子妃之外对哪个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不如你就省省吧，若肯老实交代那太监的下落还可以善待你们......不过一切都还看太子妃的意思。她若肯放过你一切都好说！”
“可是诗诗......也不知道裴郎现在何处啊......他说过让我在京城等，自他返回黎国之后就很久没有音信了。我是怕......怀着身孕实在没有后路才趁着王府纳妾大选寻来殿下这儿的，最起码不用独身一人在外提心吊胆。”
他对柳诗诗的坦白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诗诗考虑到这期间待在王府无人问津，若能偷偷生下孩子不被识破便找个奶妈寄养在外。而后诗诗还能得殿下怜爱定会全心全意跟着殿下......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三番两次派遣大夫过来试探......我无奈才出此下策......殿下，诗诗已经老老实实全说了。求殿下不要把我交给太子妃处置......”
“你盘算的还真挺周到的......真可谓一举两得。如此说来是想让我帮你们养着这个孽种咯？”
“殿下......再怎么说，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啊......”
“无辜？”他从牙缝中挤出两声讥笑：“那我的太子妃就不无辜了？你们为了一个孽种把我们两人都虐得体无完肤，倒是开心得在旁坐观成败......现如今还敢在我面前哭求自保无辜。诗诗美人还真把我当大善人看待了？”
“太子妃欺瞒殿下在先属实......诗诗完全可以作证！还有一事......就是太子妃身上的另一种毒是与宁太医合谋下的南疆虫蛊。下蛊一事已长达十年之久，毒蛊还波及荣妃娘娘甚至皇上龙体安康......殿下，太子妃蛇蝎为心你不要被她再蒙蔽下去了啊......诗诗也是为了殿下好......”
“对于这些事我早就无所谓了......她骗就骗吧......”他一派冷静又淡漠地说，像是看透了什么：“即便把命给她都无妨......但是除了我之外就是见不得她被别人这般欺负......”
“殿下......美人蛊的反噬还会迷惑常人令其只对一人痴迷执着。荣妃娘娘就是这样被皇上宠爱多年不弃......殿下若是也中了太子妃的蛊毒恐怕会和皇上落入同等境地......宫中决不能姑息此事蔓延......殿下不能再包庇太子妃了......”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告诫我......”
就是败给这个蛇蝎美人，就是败得一塌涂地又私心偏爱她一个人。
宁可舍弃唾手可得的一切都只要她！
“殿下！”秦臻冒失地未经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当看到池子里骇人一幕先是愣了愣而后急得顾不上其他，用略显埋怨的口吻向他禀告：“太子妃突染风寒晕过去了！”
他脸色骤变直接往门外大步离去。
“殿下......别走啊！”见他要走，极力劝说不成的柳诗诗伸手就想要拉住他的衣袖。
谁知，重心不稳之下还被池边的水绊得脚下一滑。不由分说就重重跌坐在地上，倾倒池边剩余的几个珠宝箱。
手迟钝地朝空气里胡乱一抓，正好打翻眼前最近的一个宝箱。从箱子里滚出来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那双已经发白腐蚀的眼珠子还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做了亏心事的柳诗诗无法直视这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再被那双眼睛直视下受到了双重惊吓。
一口气憋在胸腹无法纾解。忽而她脸部扭曲，两手按住绞痛的腹部匍匐在池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